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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園城市構想在台灣的發展|張健豐 在 Facebook 上分享!

 

田園城市(或田園都市)是台北市政府於近年提出的口號,該構想實際上肇始於兩甲子前英國城市學家的規劃。但台北經歷日據時期的市區改正及光復後信義計畫區副都心的建設,已無法大體落實田園城市的目標。只能利用現有閒置的空間發展農業。

 

 

兩甲子前的田園城市構想

 

    2018年是戊戌年,兩甲子前的1898年,英國城市學家霍華德(Ebenezer Howard, 1850-1928)提出了田園城市(Garden Cities)的構想。霍華德對他的理想城市做了具體的規劃,並繪成簡圖。他建議田園城市占地為6,000英畝(1英畝=0.405公頃)。城市居中,占地1000英畝:四周的農業用地占5000英畝,除耕地、牧場、果園、森林外,還包括農業學院、療養院等。農業用地是保留的綠帶,永遠不得改作他用。在這6,000英畝土地上,居住32,000人,其中30,000人住在城市2,000人散居在鄉間。城市人口超過了規定數量,則應建設另一個新的城市。田園城市的平面為圓形,半徑約1240碼1碼=0.9144米。中央是一個面積約145英畝的公園,有6條主幹道路從中心向外輻射,把城市分成6個區。城市的最外圈地區建設各類工廠、倉庫、市場,一面對著最外層的環形道路,另一面是環狀的鐵路支線,交通運輸十分方便。霍華德提出,為減少城市的煙塵污染,必須以電為動力源,城市垃圾應用於農業。它對世界各地的城市規劃及新市鎮運動,都起到了很大的影響。

 

日據至光復後的發展

 

歐洲的田園城市概念傳入台灣,首見於1910年1月的《台灣日日新報》。當時報稱:「城市中有公園及農業地之設備,空氣澄清,無炎厲鬱瘴之氣,其俗兀然別劃一寰,無破壞道德傳染惡風之虞。現本邦目下情勢,雖不必效彼田園都會,然近來鄉村人民,亦漸次為都會所吸收,則此後效顰之要。」

隨後,台灣各大城市經歷日據初期「市區改正」的都市計畫。加上日本當局確保「農業台灣,工業日本」的統治策略,所以,台灣的城市化程度低,鄉間人口並不明顯往城市集中,田園城市並無實施的必要,只獎勵住在城市的市民在庭園栽培果樹,以接近田園並避開暑熱。而在日本本土的東京近郊則興起了土地熱,因不少商人在中日甲午、日俄戰爭過後,發了戰爭財。東京以外的郊區遂開始興建開發日人居住專屬的田園式住宅區。

但在日本先後對中國等國家發動侵略戰爭,乃至挑戰其他列強後,日本對台灣治理的方針轉變,台灣的產業開始轉向工業,人口逐漸往城市集中。基於國防政治的理由,民間便建議政府在指定的地域內,建設田園城市的新市鎮以疏散人潮的聲音,如台中的梧棲港(即今日的台中港新市鎮)、台北的士林、淡水等。

台灣光復後,國民政府基於同樣考量,選擇位於南投縣,距離台中市約40分鐘車程的一處平緩的山坡地,興建「中興新村」新市鎮,其位置選擇、規劃構想即深受當時英國田園城市思想影響。於是省政府於1957年開始興建計畫面積1千餘公頃的田園城市,後發展約200公頃,人口2萬多人。所佔土地尚未達到田園城市占地為2千餘公頃的目標。

此後,台灣新市鎮的開發以省政府為開發主體,由所屬住宅及城市發展局負責推動。但中央在財務及實質開發方面均未積極參與,且尚乏完整的新鎮法可資依循。相對於英國新市鎮開發的時間、地點、目的,係由中央政府決定,由中央政府所成立的開發公司負責規劃、開發及管理。台灣邁向真正的「田園城市」目標越來越遠。

 

田園城市的口號出現

 

1980年,台北市政府開始將日據時期的原陸軍倉庫用地,闢建成副城市中心,規畫為商業區、公園、國道轉運站。此即現今的台北信義計畫區,新的市政府和議會也座落於此。在清代時,該地稱興雅庄,土地肥沃。先民郭錫開鑿公圳路後,舉目望去盡為阡陌良田。曾為望族後裔的林水勝形容道:「古早以前,林家祖先在興雅庄擁有一大片田地,那時從八德路走到四獸山山區,都不必經過別人家。」

如今,此處高樓公寓林立。但台北市每人平均享有的綠地面積不到5平方公尺。到了2015年,台北市政府鑒於市區高樓叢林,綠化減少,二氧化碳濃度日益高升,也產生溫室效應,如能利用城市特徵,將高樓頂層、陽台等對外空間,視為城市裡可呼吸的肺,則可經由點、線、面的串連,降低城市居住的不快感,達到心靈療癒之效。於是,提出了田園城市的口號及計畫:從校園到公園,從平地到屋頂,從栽種到採收,從菜園到餐桌,台北市要掀起一場土地與食物的綠色革命。耕耘可食地景,打造田園城市,讓下一代與自然重新連結,學會用另一種眼光看待身邊的空間。自家庭院、陽台、頂樓、街巷角落、荒廢空屋、停車場、人行道邊緣、分隔島、公園、學校等等,都是實現田園城市的目標。

2015年,市府在台北東區率先由公園處在市府大樓周邊規劃六處示範基地,三處由公園處自行栽種、三處開放社區團體簽約認養。並利用公有地國有地推展田園城市。如為兵工學校、兵工保養廠用地的景勤1號公園,就是欣賞台北101跨年煙火的舒適地點,在遍植香草後,於2017年2月,成為首座田園城市公園。

然而,市府大樓周邊的田園城市示範基地,雖開放民眾認養,卻因景象雜景,常引人側目;並屢次遭外界批評有礙觀瞻,公園處只好與認養人提前解約,認養人也把果樹移除。有的基地則因認養團體認為距離過遠,無法就近照顧,提出放棄認養。相較於屋頂菜園的蓬勃發展,田園基地顯得「兩樣情」。

 

田園城市的借鏡之處

 

我國自古以農立國,現今台灣雖已邁入工商社會。但由日本電視熱播的綜藝節目─《自給自足一人農業》,在台灣也頗受歡迎的現象可看到,能在城市體驗種植樂趣,及收成的快樂,是城市人的夢想。台北市政府付出不少心力,想讓市內原種花種草的空地及公有地,變成可吃的田園基地。但有些因交通發達,汽機車空氣汙染嚴重,民眾大多不敢嘗試種出的作物。

回顧田園城市最初的構想,雖已時過境遷。但它提到:「為減少城市的煙塵污染,必須以電為動力源,城市垃圾應用於農業」,仍有借鏡之處。當局應該結合中央推廣電動車,減少PM2.5,並加強公共運輸,以達到田園城市的基本目標。

 

(作者係歷史研究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