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Covid-19)疫情雖然影響經濟成長，但在美國聯準會(Fed)實施無限QE印鈔，全球主要國家的央行採取量化寬鬆政策下，股市反而大漲；而台股也不斷地創下歷史新高，但股市與經濟成長脫鉤，貧富差距擴大卻愈趨明顯。

2020年受新冠肺炎影響，導致消費、投資及外貿大幅下滑，經濟衰退。然而，美國聯準會(Fed)實施無限QE印鈔，全球主要國家央行採取量化寬鬆政策，加上5G、智慧手機、Wi-Fi、物聯網等需求大增，結果全球股市由3月的低點反彈，還不斷創下歷史新高。台股表現也陸續創下新高紀錄；而今年恰好是證交所成立60周年，蔡英文於2月8日視察證交所，也是史上頭一遭總統親臨交易所。

蔡致詞時指出，台股於2020年繳出好成績，今年來持續創高，日均量突破3,000億元台幣，加上市場總市值、證交稅收入都寫下佳績。不可否認，台股2019年漲幅24%，2020年不僅突破高懸30年的12,682歷史障礙，更一舉來到14,000大關，全年大漲22.8%，累積兩年報酬率達46.8%，僅次於美國那斯達克。截至2月5日鼠年封關，台股上市櫃的總市值達到52.5兆元(參閱表1)，較2017年底成長近一倍。

台股表現確實讓投資人驚喜，2月17日新春開紅盤，台股又大漲。但台股履創新高的背後卻有不少隱憂，如代表資本市場的股市報酬和實體經濟成長脫鉤，薪資呈M型化及貧富差距的情況愈趨嚴重。

股市大漲擴大貧富差距

根據研究，長期以來資本報酬率與經濟成長率的方向大致相同，但資本的報酬率大於經濟成長率。如在美中貿易戰影響下，台灣2019年的經濟成長率為2.96%，表現穩健；台股全年漲幅則為24%，逾經濟成長率7倍；而主計總處於1月底公布2020年台灣經濟成長率概估為2.98%，在疫情衝擊下有這樣的表現誠屬不易；但股市漲幅達22.8%，逾經濟成長的6.7倍。法國經濟學家皮凱提(Thomas Piketty)所著的《21世紀資本論》就指出，當資本報酬率大於經濟成長率，也就是資本占國民所得比例越來越高時，資本多集中在少數人手中，貧富差距會不斷擴大。

君不見，台股連二年大漲中，不少上市櫃的大老闆身價跟著水漲船高；股市主力、大戶更是荷包滿滿。舉例而言，台積電近年來大漲1倍，創辦人張忠謀退休時持股台積電1.25億股，若退休後沒有賣股，以2月5日農曆封關時台積電632元計算，他持股市值達790億元，較退休時股價229元、持股市值286億元增加近504億元。而台積電現任董事長劉德音持有台積電1,291萬3,114股，市值81.61億元；總裁魏哲家持有台積電717萬9,207股，市值45.37億元。

IC設計龍頭聯發科股價漲幅更勝台積電，董事長蔡明介持有該公司超過4.1萬張，以聯發科的封關收盤價950元計算，蔡明介身價增加至389.5億元。股市交易熱絡，當沖盛行，也讓券商大賺手續費，政府所課的證交稅也創下新高；而不少散戶或未投入股市的民眾並未從這波股市上漲中獲利，反而因疫情而收入減少。如表2所列，台灣自2001年至今，所得差距五等分倍數最高為2001年的6.39倍，此後逐年下降，直到2008年金融海嘯時飆高到6.34倍，而後逐年下降，2010年為6.19倍、2015年下降到6.06倍，但2017年後又逐年微增。

主計總處去年8月公布2019年家庭收支調查，每戶家庭可支配所得平均數為106萬元，最高20%的家庭每戶所得為213.8萬元(所得占比為40.35%)，與最低20%家庭每戶35.0萬(所得占比為6.61%)的五等分所得差距為6.10倍；高於2018年的6.09倍及2017年的6.07倍；不僅連續3年增加，也是7年來差距最大。而代表所得分配不平均程度的吉尼係數為0.339，也較2018年微增0.001。這兩年在股市大漲及疫情的衝擊下，不少低技術勞工遭解僱，貧富差距恐怕會再擴大。

薪資M型化愈趨明顯

股市大漲除了擴大貧富差距外，台灣實質薪資倒退的情況並未明顯改善。如代表實質經濟成長的薪資統計中，2019年所調查的797.7萬名工業與服務業上班族的總薪資中位數（經常性薪資加年終獎金、加班費）平均為64.4萬元，而總薪資中位數為49.8萬元。令人驚訝的是，共有540萬人低於平均總薪資，比率升至67.72%，創下2012年有統計以來最高；而有半數受雇員工年薪未達49.8萬元水準，約398萬人。若由薪資分配看，薪資差距M型化，又進一步擴大。

另一方面，去年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產業呈現此消彼長情況。其中，旅行業、航空業及餐飲業受創最重，但網路、視訊會議、5G、半導體、自行車等產業反而成為疫情下的受益者。根據人力銀行調查結果發現，今年的年終獎金平均數落在1.11個月，低於去年的1.31個月，創下8年以來新低。除獲利佳的高科技產業可調薪、領取年終獎金及分紅獎金，受創嚴重的產業則一毛錢都拿不到。

持平而論，台股這波漲勢其實還是得力於全球央行印鈔，熱錢炒股及重量級權值股台積電及聯發科、聯電、鴻海、台達電等「護國群山」的貢獻。蔡英文視察證交所雖是首例，但難免令人聯想政府刻意做多股市，製造股民皆賺錢的假象。而且，政府在非特殊期間拉抬股市，實有違資本市場正常發展。其實，除了股市、薪資呈M型的發展，以及財富集中化、貧富差距擴大的現象外，台灣尚面臨少子化、人口老化、產業結構轉型不易造成低薪現象，自然環境惡化及兩岸僵化難解等問題都亟待改善。

(作者係淡江大學財金系教授兼兩岸金融研究中心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