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黨政幹部的更替是循序漸進的,既有級別、年齡限制,又有政績要求,且用人導向隨時代需求有所變化,當前改革促進派、敢「講真話、道真情」者較具升遷機會。
自1980年代以來,中國大陸培養幹部進入規範化道路,人才的世代交替也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作法。由於長期處於執政地位,中共需要定期更新幹部以與社會發展保持同步,防止出現跟社會大眾相脫節的危險。主要作法:
一是年齡一票否決。鑒於文化大革命的教訓,鄧小平在1980年代主張廢除領導幹部終身制,要求各級領導幹部在適當年齡要從崗位上退下來,實行正常的退休制度。同時,為了配合領導幹部年輕化的要求,年齡成為影響黨政幹部能否升遷的關鍵性因素。按照大陸各級領導崗位級別劃分,絕大多數幹部都希望有機會在適當年齡獲取正處級或者正廳級職位,相對應的主要是縣級政府正職(縣長或縣委書記)和地級市政府正職(市長或市委書記),那麼通常需要分別在48歲(女性45歲)和55歲(女性52歲)獲得提拔,否則只能在任期屆滿後退居「二線」等待退休。
至於級別更高的省部級和國家級職位,只有極少數政治精英才有機會獲取,不僅因職位相對有限而造成激烈競爭,而且即便獲取職位也具有任期限制,往往要求在特定年齡離開實權部門,比如省部級副職幹部多在60歲以後被安排在人大、政協等「二線」作為退休前的過渡。正是將級別提拔與具體年齡直接掛鉤,黨政幹部才出現世代交替的有序推進,尤其為年輕幹部提供了上升的廣闊空間。然而,年齡設卡也容易滋生腐敗,尤其是一些幹部因升遷無望,在離開實權職位的前一、兩年大肆貪污,最終鋃鐺入獄。比如不少省部級副職幹部在59歲時容易出現不當行為,稱為「59歲現象」。
二是政績決定升遷。多年來,大陸對幹部考察的重要標準是能否在任期內推動經濟與社會發展,即GDP增長情況與升遷直接掛鉤。如果在任期內經濟發展迅速、成效明顯,就很可能被提拔予以重用;相反的,如果在任期內經濟成績平平,那麼除非上級有人關照,否則很可能原地踏步。此外,如果任期內出現重大責任事故,那麼被免職或者引咎辭職的可能性極大。
正是在GDP決定一切的影響下,大陸各級幹部竭盡所能地招商引資,將「上專案」作為經濟增長的標誌。然而,不少幹部為升遷需要熱衷於製造「看得見且週期短」的政績,比如拓寬城市馬路、建設城市新區、修建豪華辦公設施等等。不可否認,一些專案純屬「面子工程」,對經濟發展並無實際益處,反而造成部分城市新區淪為「鬼城」、地方污染嚴重等現象。隨著近幾年大陸經濟成長放緩,GDP增長不再是幹部升遷的重要指標,而是同時關注綠色環保、經濟社會轉型等領域的進展情況。譬如:為在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大陸將「精準扶貧」作為考察黨政幹部能力高低與貢獻大小的重要指標,這將會推動形成評價體系更加科學的政績觀。
三是用人導向多變。1980年代鄧小平為解決「老人政治」問題,提出「四化」的要求,尤為重視將年輕幹部盡早選拔出來,比如胡錦濤、溫家寶等都是在這個時期被選拔進入黨政幹部隊伍的。在1990年代後期,江澤民要求建設一支高素質的幹部隊伍,使得學歷成為考察幹部素質高低的重要標準。為了獲取升遷機會,相當多幹部以在職攻讀方式取得碩士、博士學位,這催生了「買文憑」、「假學歷」與「官員博士滿天飛」等不良現象。
進入21世紀後,胡錦濤時期強調要培養「德才兼備、以德為先」的幹部,這意味在具備專業知識的前提下,更要考察幹部的操守和道德修養。由於這一時期大陸經濟高速發展,不少黨政幹部在提拔時的輿論測評較好,但在掌權中放鬆了自我修養建設,往往經受不住誘惑而走上貪腐道路。這一狀況也再次證明了品德修養對幹部而言相當重要,但卻難以進行衡量和把握,這也就不難理解一些幹部在公開場合堅決反對任何腐敗行為,暗地裡卻無所顧忌地大肆收受他人好處。
自2012年中共十八大以來,習近平在強力反腐的過程中,加速推動各項改革,並逐漸在實踐過程形成新的用人標準。具體而言,為配合經濟社會轉型,中共有意重用改革促進派、敢於「講真話、道實情」或者有老少邊窮地區任職經歷的三類幹部,這意味著敢於擔當才可能具有升遷機會。
總之,大陸黨政幹部的代際更替具有循序漸進的特徵,不僅需要滿足特定級別的年齡限制,還要具有相對突出的政績才能獲得正常升遷。至於能否被重用,除了符合特定時期的用人導向外,其本人積累的廣泛人脈或其他資源往往成為躍升的關鍵所在。
(作者係天津師範大學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