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選舉起跑越來越早,但令人感到沮喪的是,似乎越來越空洞。有媒體已迫不及待地「欽定」希拉蕊‧克林頓為民主黨2016年總統大選的「不二人選」。共和黨這邊有十餘人躍躍欲試,但上一屆的總統候選人羅姆尼(Willard Romney)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決定讓賢之後,共和黨的大腕們目前看好前佛羅里達州長,前兩位布希總統的兒子和弟弟傑布‧布希(Jeb Bush)。這種太早的認定使得美國選民在2016年大選,將再度看到克林頓和布希家族對決的大戲,證明金錢和巨頭政治正在腐蝕美國的民主。望族和大財主的結合,很容易嚇跑潛在的挑戰者,也讓億萬富翁和大財團總裁更易收買選舉。
大多數美國人很少有時間注意新聞或華盛頓的政治辯論。透過媒體對於初選候選人辯論廣泛的報導,初選可以燃起選民的熱情,也可以讓挑戰者利用媒體免費曝光,讓他的政見獲得更多選民的關注。
首先,競爭激烈的初選可以讓候選人針對民眾關注的迫切問題進行辯論。美國收入不平等達到史無前例的水準,失敗的貿易政策、去工業化、工會萎縮、使工資下降,種族和族裔分歧撕裂社會等問題,因華盛頓的運作不良和無所作為而雪上加霜。災難性的外交決策,使美國深受其害,極端氣候層出不窮,美國政治領袖必須採取進步的觀點來應對這些挑戰。
其次,競爭激烈的初選能夠創造更好、更負責任的候選人。當希拉蕊面對嚴峻的挑戰時,可能發生兩種情況:一是她被擊敗,二是提出更為鋒利清晰的政見,而不是玩弄一切照舊的安全政治。如果希拉蕊以中間派的姿態獲得提名,但又不能激發疏離的選民熱情,那麼勞動階層和中產階級的美國選民,有可能選出一位宣稱「我感受到你們的痛苦」的右翼總統。如果民主黨提名其他人,或希拉蕊經過一番奮戰,被迫跳脫她覺得自在的老範疇,那就會有一場頗有看頭的選戰。
民主黨內不缺挑戰者。麻州參議員、前哈佛大學法學院教授伊莉莎白‧沃倫(Elizabeth Warren)的經濟民粹主義頗具吸引力,即便她一再表示不會參選,但是她的支持者已成立了助選組織,極力主張民主黨「徵召」她競選。自稱「民主社會主義者」的佛蒙特州參議員伯尼‧桑德斯(Bernie Sanders),則強力推動經濟議題的公開辯論,而前維吉尼亞州參議員,曾任國防部助理部長的吉姆‧韋布(Jim Webb),則將提出有關戰爭與和平的議題。前馬里蘭州州長馬丁‧奧馬利(Martin O’Malley)和前麻州州長德沃爾‧派翠克(Deval Patrick),也是有政績和有想法的人物。還有副總統喬‧拜登(Joe Biden),至今尚未明確表態,但也不能將他排除在外。
不管誰挑戰希拉蕊,民主黨都應該鼓勵競爭,而不能只等著「加封」希拉蕊,民主黨全國委員會也應該像共和黨那樣,設定明確的辯論日程表。民主黨內積極競爭的初選,將有助於在艾荷華、南卡羅來納、北卡羅來納和德克薩斯等州建立黨的基層設施,重振民主黨不放棄50 個州任何一州的戰略(fifty-state strategy),這是歐巴馬在2008年獲勝的關鍵。
共和黨目前仍然具有相當程度的競爭性,肯塔基州參議員蘭德‧保羅(Rand Paul)、德州參議員特德‧克魯茲(Ted Cruz)、佛州參議員馬科‧盧比奧(Marco Rubio)、新澤西州州長克里斯‧克利斯蒂(Chris Christie)、威州州長斯科特‧沃克(Scott Walker)和阿肯色州前州長邁克‧赫克比(Mike Huckabee)等人都躍躍欲試。如果傑布‧布希要獲得提名,他就必須表現出與前兩位布希有明顯不同之處。
最後,真正的競選活動,可為政治運動創造空間,驅使各種問題成為全國議論的課題。毫無疑問,「黑人的生命至關重要」(Black Lives Matter)運動,將迫使候選人辯論種族正義的問題。「夢想者」(Dreamers)將質問候選人有關移民改革的立場。將自己拴在白宮柵欄,反對建築拱頂石(Keystone)輸油管的那些人,將激起候選人就環保問題展開熱烈的辯論。這一切,如果沒有初選的競選活動和辯論,都不可能發生。
對一般美國人而言,初選是一個可以讓他們和鄰居甚至是陌生人,辯論對他們的生活至關重要問題的機會。在政治、經濟、文化、環境和全球危機迭出不窮的時代,美國選民有權利要求候選人聆聽他們的聲音。
如果兩黨初選皆沒有出現多頭的激烈競爭,兩黨都過早地定於一尊;如果2016年的大選最後形成克林頓家族和布希家族的再次對決,也就是「夫妻檔」對上「一門三傑」,這或許是一個佳話,但決不是最好的民主示範。
(作者係美國紐約和統會前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