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村改建是從李登輝時期開始的,陳水扁主政時更雷厲風行,希望藉此打破眷村挺藍的鐵票部隊,也可在改建時申請眷改基金,而改建後留下的土地利益更是一塊塊肥肉,但眷改卻使許多眷戶面臨生命財產難保的命運。
眷村是照顧國軍眷屬最具體的象徵,政府來台時將隨軍眷屬安置在一起,一來讓大家有個落腳之地,二者彼此也有個照應。當時眷村來源多重,有政府興建分配者;有中華婦女反共聯合會捐款興建者;有政府提供土地由眷戶自費興建者及其他經主管機關認定者。
東港共和新村便是經主管機關認定的,因為它原來是1936年日本為發動南太平洋戰爭,於大鵬灣成立日本海軍航空大隊南進基地時成立的眷村,眷村土地是浚深大鵬灣時挖出的海砂填補魚塭而成,基本上它是一塊濕地。
1978年起,政府訂定「國軍老舊眷村重建試辦期間作業要點」,開始部分眷村改建,1996年才正式制定國軍老舊眷村改建條例。改建是從李登輝當政時開始的,陳水扁主政時雷厲風行,他找了國防部湯曜明部長及陳邦治政治作戰局長負責推動。其目的,一來是希望打破眷村挺藍的鐵票部隊;二是改建時可堂而皇之申請眷改基金;三則是改建後留下的大片眷村土地利益,這是讓政治人物及建商擠破頭的肥肉,但也因此造成許多眷村住戶被追殺,生命財產難保的命運。從此,屏東東港共和新村跟全省其他眷村一樣,發生了許多光怪陸離的現象。
一、 濫用法令、納入不符眷改條例社區。沒資格加入改建的眷村加入了。1980年底以後才興建完成、距離「共和新村改建基地」遙遠,不符眷改條例規定的慈德五村387戶被納入眷改,連該村土地公告現值也被計算為零,沒半毛錢納入眷村改建的土地總額分配,以致這387戶的眷改費用全由國防部眷改基金攤提,共和新村住戶也得幫著付帳。
眷改基金一前一後的損失,加上所有眷戶多支出的兩成房屋總價,金額高達25億元以上,若加計全國各眷村,眷改基金會產生鉅額虧損不問可知。
二、擅自延長認證期限、竄改總戶數、發不實公告、偽造簽名、認證戳章。眷改條例第22條規定,參加改建的眷村得要原眷戶3/4以上同意才算數。但同一條又規定,眷村通過改建後,主管機關可以逕行註銷不同意者的眷舍居住憑證及原眷戶權益,收回該房地,並得移送管轄之地方法院裁定後強制執行。這個條例等於給了眷改單位尚方寶劍,對反對者殺無赦。
由此開始,捏造總戶數假數據,從175戶變成152戶,讓同意數可以變少的公告出現了,不同意者心慌慌,生怕哪天一覺醒來被掃地出門,有些眷戶因此簽了;但還有許多人不屈服,三個月後還沒達到應有數字。本來規定三個月內辦完認證,若沒達到四分之三就表示不同意眷改,可眷戶們對法令不熟悉,此時國防部派出列管單位官兵及自治會長、里長挨家挨戶恐嚇逼迫,務必使命必達,連偽造認證簽名的手段都做。
三、眷改下多少冤魂。仍舊頑抗不肯屈服的,一紙公文註銷他們的眷戶資格及眷改權益。緊接著便向地方法院申請強制執行,要眷戶付租金、付不當得利,不斷地派員以量測為名,侵入眷戶住宅;又縱容眷村里長與自治會幹部盜挖盜賣眷村內的老樹。
在眷村生活了幾十年,一向以服從為職志,相信國家、相信政府的老榮民,不堪折磨,許多人死於控訴的路上,存活的有人陷入精神恍惚中,讓子女疲於奔命。著名演員金士傑的父親金英先生說,他參加過北伐、抗日、剿匪,不管是軍閥、日本人或共產黨,只要不抵抗,就不會被掃地出門,沒想到來台灣卻要被奉獻一生的國民政府掃地出門。目前在各級行政法院跟眷村改建有關的訴訟近400件,向行政院陳情的超過千件,跟監察院陳情的也不計其數。
四、監委發現事實,糾正國防部。眷戶求告無門,提起行政訴訟,但由於所有公文掌握在軍方手上,全都敗下陣來。直到2013年監察委員葛永光、趙榮耀介入調查才發現:國防部在無法律依據下,擅自延長法院認證截止日至2004年4月19日,也擅自公告改變原眷戶總數的計算基準,使原眷戶誤認為152戶已有122戶同意改建,達法定改建人數;實則原眷戶總計175戶,僅113戶同意改建,並未達法定人數。這些違失國防部難辭其咎。
很多眷戶退休俸有限,要他搬遷,還要再拿一筆錢付貸款或管理費,他們寧可放棄,將房子轉賣,自己去找更便宜的地方住,這就是會有軍用住宅轉賣的由來。
眷村改建與否要依國軍老舊眷村改建條例推動,可是主事者為了保官位,縱使遇到眷戶反對,同意改建戶未達門檻,眷村興建年代與身分不符,或眷村擁有獨特的歷史文化,或改建可能造成環境大災難等,全不列入考慮。現在共和新村住戶已找到國防部所有不法證據,並已提出訴訟,監察院也介入調查,但因眷改利益龐大,訴訟必將影響許多政治人物的利益,所以屏東縣政府便將共和新村以都市計畫名義送到內政部營建署都市審議委員會審議,想規避眷戶的控訴。如果通過,便可動手拆眷村,到那時眷戶的權益、眷改基金的虧損,眷村是否值得保留等議題便會一筆勾銷。
(作者係共和新村眷戶、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