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統一後,國旗、國號、國歌到底該如何決定,一直是一個重要問題,雖然大陸領導人不只一次表示,在「一個中國」原則下,什麼問題都可以談,不過,雙方至今尚未取得「該如何談」的共識。
身為當年隨軍來台的第三代大陳義民,我個人對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幟的認同遠超過五星紅旗,而且考量到大陸人民曾經生活在中華民國的統治之下,而台灣人卻沒有當過一天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的情況下,我也希望未來兩岸統一後,能回歸到1949年以前的情況。然而,考量到大陸已使用五星紅旗達65年之久,加上兩岸實力差距太大,這個願望恐怕難以實現。
有人認為可以依循「一國兩制」的模式,在兩岸統一後讓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幟作為台灣特別行政區的區旗留下來。也有人提議,乾脆兩岸都放棄現有的國旗、國號、國歌與憲法,另外採用一套雙方都能接受的新模式。這或許是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不過,馬政府至今不願與北京展開政治協商,所以,在近期內很難想像兩岸能談出什麼結果。雖然如此,我個人認為,兩岸可以在旗號問題上先進行和解,而抗戰光榮勝利的歷史可以在這方面扮演積極作用。
兩年來,基於從事抗戰老兵口述歷史的工作經驗,讓我認為青天白日滿地紅所代表的意義,絕對不僅止於中國國民黨與中華民國而已,而是代表整體中華民族歷經鴉片戰爭以來百年國恥之後再度站起來,成為強國子民的圖騰象徵。
從抗戰勝利的那一刻開始,不只是炎黃子孫不分黨派地以這面國旗為榮,就連在香港、澳門、菲律賓、新加坡、馬來亞、越南、印尼與朝鮮半島的華人華僑,也都高舉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幟,慶祝同盟國的勝利。或許那時候的中華民國只是一個名義上的強國,難以與今天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相提並論,但無論如何,那段歷史都代表著中華民族從廢墟中重新再起的轉折。
在俄羅斯總統普丁的支持下,上有鐮刀斧頭圖騰,1945年4月30日飄揚於柏林國會大廈的蘇聯旗幟,於2000年正式成為俄國用於紀念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勝利旗。2007年5月7日通過的《勝利旗法》對鐮刀斧頭旗幟的歷史地位做了以下描述:「勝利旗是蘇聯人民和軍隊在偉大的衛國戰爭中,戰勝納粹德國的官方象徵,是俄羅斯的國家遺產。它將被永久保存以供人參觀。」
當年用血肉築長城抵抗侵略者的中國軍民,同樣也舉著青天白日滿地紅的旗幟,在抗日戰爭的最前線戰鬥,許多人更為保護這面國旗的尊嚴而犧牲生命,所以從這個意義來看,我認為大陸應該慎重考慮將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制定為代表整個中華民族的「勝利旗」。
除蔣介石領導的中央軍,閻錫山的晉綏軍、馮玉祥的西北軍、龍雲的滇軍、楊森的川軍、李宗仁與白崇禧的桂軍等不同派系的國軍,在抗戰期間揮舞著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幟與日本人戰鬥外,中共的8路軍與新4軍作為國民革命軍組成部分,同樣也站在該旗下保國守土。近年來中共公布的歷史照片,顯示包括周恩來、朱德、林彪、葉劍英與陳毅在內的共黨要人與軍事將領,在抗戰時都戴過上有青天白日帽徽的國軍野戰小帽,這證明在面對敵人入侵時,無論是國軍,還是共軍,通通都是中國軍。
我曾看過一張照片,是1940年8月剛發動百團大戰的中共8路軍官兵,從日偽軍手裡收復娘子關的時候,跑在最前方的戰士笑容滿面地舉著一面青天白日滿地紅旗,他與我平常在台灣見到的阿兵哥完全沒有兩樣。
身為九一八戰爭研究會名譽會長的張一波,最近在接受媒體訪問時明確指出,他就是在中華民國的國旗下,聽著中華民國的國歌長大的。其父張傳倫是在抗戰中死於日本憲兵隊之手,所以他年僅13歲就成了8路軍的娃娃兵戰士。陳光輝與戚玉珊是我在台灣師範大學與師大附中的公民與國文老師,他們兩人都向我表示,當年教他們認識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及《三民主義》國歌的,都是新4軍宣傳隊的大哥哥與大姐姐。
早從第一次國共合作的時代開始,中共就標榜自己是比國民黨更稱職的中山先生信徒。抗戰勝利後,已經與國民政府撕破臉的共產黨依舊堅持高舉青天白日滿地紅,甚至還有許多地方在1949年後繼續使用中華民國國旗,直至1951年。
今天國民黨政府藉由綁架中華民國法統與圖騰的方法,拒絕與大陸展開政治談判,而主張台獨的民進黨平常踐踏國旗,等到大陸官員訪台時,卻又舉起這面旗幟來挑撥兩岸人民相互對立,實在令人難以忍受。
為防止這面旗幟被利用來與大陸對抗,我認為,中共當局應該正視青天白日滿地紅的歷史地位,於兩岸統一前,就將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制定為「勝利旗」,以慰抗戰先烈之靈。
國民黨政府若還對國號及國旗有感情,也應及早與大陸進行談判,而爭取讓國旗成為全體中華民族的「勝利旗」,或許可作為一個開始。若馬政府沒有膽子做這樣的談判,在野的統派政黨或民間統派人士,也可以利用明年紀念抗戰勝利70周年的日子來臨前,對大陸提出相關建議。基於兩岸人民對這面旗幟都存在歷史情感與記憶,我覺得這樣渺小的願望,可能會有實現的一天。
(作者係民間文史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