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擾擾的12年國教,在一片喧囂中,原本可望畫上句點。不管好壞,每個國中畢業生都有學校就讀,因為整體高中職招生數,比國中應屆畢業生還多出幾萬個名額。既然都有學校可讀,媒體、家長、學生似乎也沉澱下來,準備接受事實。
不料,原本已趨平靜的教育類新聞,隨著新北市市長朱立倫8月14日的反對特招,又再度成為熱點。這次關注的焦點,除了入學方式,還延伸到朱立倫的政治前途。不少媒體說,朱立倫挾民意施壓馬英九,謀求未來共主。單純的教育問題,居然可以連繫到政治權力的爭奪,或許是記者們太有想像力,或許教育問題真的也是政治問題。
台北市長郝龍斌8月15日也提出不同的改革方案:先特後免、一試二用,也就是所有學生只要參加一次考試,就可以用同一份成績,分別參加特招和免試的入學。之後媒體報導,教育部在各方的壓力下,終於同意明年採「一試兩用」,且授權各區決定是否續辦特招,不論是先特後免或先免後特,都尊重各區決定。換言之,教育部將權力開放給各招生區的教育主管來決定,也就是由地方首長來決定。燙手的入學問題,在中央與地方互相包容下,似乎得到雙方都滿意的答案。
不過,8月17日,教育部國教署在全國教育會議後發出的新聞稿指出,這次會議達成下列共識:「以免試為主,特色招生為輔,各區各校104學年度原則均提高免試入學名額比率達50%以上。……至於各界關注之特色招生考試分發入學,經與會者充分討論,在現行法制先免試、後特招考試的規定下,以縮短期程一次分發到位為原則。」看來教育部還是沒有太大的改變,甚至要強推令人詬病的免試入學。
即使朱立倫和郝龍斌的改革方案都得到教育部的承認,但是,問題並沒有徹底解決。吳敦義副總統日前指出,台灣兩大怪現象:很難考不上大學及結婚少、離婚多。婚姻與教育無關,但是「考不上大學難」卻值得檢討。
2014學年度大學指考放榜,錄取率高達95.73%。驚人的大學錄取率,讓滿街都是大學生。當大學畢業生充斥就業市場,企業在選擇員工時,擁有明星大學的文憑,當然較容易得到雇主的信任。大型企業偏愛明星大學,例如,2014年鴻海校園招募活動,第一站就從台灣大學起跑。看來之所以有明星高中,應該是為了確保能進入明星大學,好讓未來的就業之路比較平坦。大型企業偏愛明星大學的學生,除了學生素質較高外,還看上這些學生長期的辛苦努力,他們勤奮的態度,正是企業未來擴大發展的動力。
因此,教育部若想要廢除明星高中,恐怕應先廢除明星大學。例如,讓台灣大學的學生素質,和即將停辦的永達技術學院齊一,如此一來,學生不必搶著進台大,永達也不必停辦,不是就可以紓減學生的學習壓力,也可以解決私校退場的問題了嗎?
可是,如果台大變成和永達一樣,那未來企業將到哪裡去徵才?如果要廢除明星高中,讓所有高中齊一,那就應該廢除明星大學,讓所有大學齊一,也該廢除明星科系,讓所有學生都可以讀醫學系。但是,一旦連認識不到1,000個英文單字的學生也能讀醫學系,那病人去醫院就診,和去廟裡求藥籤,兩者的結局大概會相去不遠吧!
簡言之,明星高中的存在是因為明星大學存在,明星大學的存在是因為社會需要。教育部要推動12年國教,其實和廢除明星高中完全無關。12年國教的精神是讓所有學生都能得到更好、更適當的教育。所以,做好分流的工作,讓不同發展方向的學生都能找到自己的天空,才是12年國教應做的工作。若把明星高中廢除,讓所有高中齊一,再讓全台灣所有學生都共用建中、北一女的月考考卷,這對大部分的學生都是折磨,因為會有一半的高中生無法畢業。
12年國教真正的亂源,就是因為教育部不願意去了解現實社會的需要。如果鴻海校園徵才第一站從永達技術學院開始,那12年國教廢除明星高中的目標就有希望達成。但是,鴻海願意嗎?其他企業肯嗎?
我們的社會需要明星大學、需要明星高中。既然如此,教育部也許應該考慮拿掉免試的招魂幡,把經過現實考驗的高中、高職聯考徹底辦好,讓學生適性分流,才是對學生最大的照顧。
(作者係國中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