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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領協會祕書長楊培珊:我的老人社會工作之路|陳羿潔 在 Facebook 上分享!


   銀領協會書長楊培珊目前任教於台灣大學社會工作學系。大學念的是外文系,卻在出國深造時選了社工系,又以老人學為她的研究領域,學成後回台,除教書外,也積極參與老人服務工作。

 

楊:換跑道投入老人工作

 

我最早接觸的社會工作是在做部落工作時。我大學寒暑假都在山上帶小朋友的寒假班、暑假班,1980年代早期部落尚未開發,交通很不方便,所以我都直接住在部落的村子裡,等於是一種家庭工作。

部落裡的家庭都是老人、小孩多,我就覺得自己應該學習專業的社工。去美國念社工時,學校要我選擇領域,我想到爸媽老的時候我最好能知道怎麼照顧他們,所以選了老人。另一方面,可能是因為文化上照顧父母是子女的責任,所以對我也產生了某種程度的影響。

1986年我大學畢業,工作一年後出國,大家都對我要去讀社工,特別是老人學,感到驚訝,因為1987年台灣尚未進入高齡化社會,一般人不認為老人有什麼好學的。但我還是去了哥倫比亞大學念社工,那邊老人學很強,我得到很多專業訓練。1997年拿到博士學位後回台。

台灣老人學的發展大致可以依照人口的發展,分成若干階段,首先是出現老年人口越來越多的高齡化社會,其次為了因應高齡社會的挑戰,有一批專家學者開始倡導,最後民間才一起加入。

台灣在1993年才進入所謂的高齡化社會,因此在1990年代之前,專門學老人學的學者並不多,當我回來台灣時,台灣專門學老人學的學者大約不到五位,但我回來的那一年回來了三位在社工領域中專門做老人的,我就是其中一位。

我進入台大時所占的缺其實是屬於醫療的,但1997年台灣已產生人口老化的問題,也有其他領域的學者開始做老人學的研究,像是護理。老人醫學專科(Geriatrics)是發展老人學(Gerontology)之後,經由學者倡導,醫院才逐漸成立的專科。還記得那時候,我和呂寶靜等人在內政部要求醫院能夠成立老人科,但衛生署給我們的答覆就是沒辦法,因為醫院是自負盈虧,自主經營…。現在大部分大的醫院都有老人專科了。

由此可見,老人學一開始在台灣不被重視,但在需求漸漸浮現的情況下,加上學者專家的倡導與努力,老人學開始蓬勃發展。我就在這個脈絡下見證了台灣老人學的發展。

 

老人學及長期照顧政策

 

我認為,老人學本身有它的特殊性,是一個跨領域的學門,需要跟許多不同專業的專家學者合作,從健康老人到失能、失智老人,就涉及到健康醫療、護理、建築、教育、運動、心理等等,基本上就是身、心、社會及靈性的全人面向,舉凡生活的各個面向,都可以有不同專業的涉入。

在社會沒有良好配合的環境下,老人本身就是一個弱勢,相對於其他傳統的社工領域,老年學這一塊極需跨領域的整合。長期照顧這個領域有醫護、社工心理、復健、房屋修繕、交通接送與送餐等等工作。

我常與許多不同系所的學者合作,例如剛回國時開的「老人學概論」,就與心理系的翁儷珍、公共衛生系的吳淑瓊、護理系的戴玉慈合開,後來以這門課為基礎,成立了現在的老人暨長期照護學分學程,隸屬於醫學院。

既然老人學是跨領域的學門,服務老人的長期照顧政策就必須跳脫以往只著重照顧的服務。獨立自主的生活是長期照顧政策一個很重要的功能性目標,在發展照顧服務之餘,如何增強老人的功能亦值得重視。

台灣的高齡化政策,最重要的當然首推長期照顧政策,它是從2007年長期照顧十年先導計畫開始發展,由公共衛生學系的吳淑瓊擔任召集人,從照顧服務的需求出發,再決定需要何種服務。以需求評估為導向的服務,可能會使服務提供的項目受限;以公共衛生的角度切入,就像是疾病的推估一樣,可達到全面管理的目的,卻有可能忽略了「獨立生活」、「社會參與」等價值。

具體來說,以公共衛生的角度來做長照推估,重點在於有多少需求?需要多少專業人力?需要什麼的服務?2007年的長照十年計畫基本上是這樣的概念,然而,社工跟醫療、公衛比較不同的是,獨立生活是一個很重要的目標,社會參與也很重要。

在「獨立生活」與「社會參與」的價值基礎下,我就成為台灣復健暨科技輔具學會的創始會員。台灣很少有社政背景的人參與輔具。目前輔具有不少問題,第一缺乏前瞻性的產品研發,第二主管機構都是游擊式的業務,沒有長治久安的政策,也沒有整合,即使各縣市設有輔具中心,但功能有限。

長期以來,台灣對社會福利的定義比較狹隘,而非廣泛的社會福利。台灣的社會福利預算很少,所以多是狹義的、殘補式的。在這種情況下,就很難讓老人有一個全人的服務,進而提升生活品質,目前還是侷限於低收入、經濟補助或失能長照照顧等,政府也只跟非營利組織(NPO)合作。

社會福利有不同的路線。傳統的社會福利國家就是政府全部要包,而政府全包的前提是高賦稅,台灣不是高賦稅國家,要政府去包,是不可能且牴觸的。這不是理念的問題,而是實際的問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錢就真的沒辦法做。所以,長照其實一直都是產業,可是政府卻忽視這個產業的量能。

秉持著這樣的熱情與理念,我加入了銀領協會,也協助創立了寵爸媽股份有限公司,提供民眾諮詢服務、整合性需求評估等等。我目前從事家庭訪視、整合性評估,輕度或預防性的社區介入,我很喜歡這些工作,我可以很快地得到一個全面性的了解,同時家屬跟我之間也很容易建立信任關係。

 

(採訪者係台大社工所碩士生、銀領協會兼任研究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