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3日，白宮經濟顧問委員會主席哈西特(Kevin Hassett)承認，美國與中國、墨西哥的經貿摩擦將引發嚴重後果，給美國經濟前景帶來重大風險，面臨更大的不確定性。他評估今年第二季的增長率將下降到2%左右。

哈西特2017年9月就任白宮經濟顧問委員會主席，屬於支持自由市場與貿易的保守派經濟學家。他近日遞交辭呈，外界猜測認為其辭職與他擔憂美國國債和關稅政策有關。

美國違背了WTO宗旨

5月23日，世界貿易組織(WTO)總幹事阿澤維多表示，國際貿易緊張局勢威脅世界經濟增長，每個國家都不能獨善其身。阿澤維多談到世貿各成員，2018年實施的貿易限制措施所覆蓋的貿易總額約5,800億美元，同比擴大了7倍多，這打擊了投資者和消費者，當然不利於全球經濟擴張；除非找到解決辦法，否則每個國家都會是輸家。他並表示，中美經貿摩擦持續，低收入人群將損失最大。他希望雙方要靈活、有擔當，避免出現大家都是輸家的情況，消費者、普通人無法不受影響，實際上越是收入低的普通人受到的影響越大。

川普發起的貿易單邊主義，對中國及世界多國加徵關稅的行為，完全違背了世界貿易組織的宗旨，不僅沒有讓全球進步，反而退步，危害全球經濟發展，嚴重損害全球消費者的利益，不得人心。

德、英、法三國是WTO的成員國，也是世界上三大出口國，一向堅定支持並維護全球自由貿易。因此很明顯的，三國政府和各黨派對此觀點也是一致的，不論來自哪個政黨的政治人物都主張要增強國家之間對於開放市場、無邊界、無關稅貿易的往來。而美國的作法完全違背了WTO的宗旨。

美國各行各業面臨困境

其一，美國農民和農場主面臨困境。自貿易摩擦伊始，銷往中國的農產品就開始大幅減少。眼看一天天過去，關稅仍在生效，是否要種下下一季的作物，是否要再飼養一些牲畜，這些都成了極具挑戰的問題。川普曾指出，生產商可以通過只使用國內供應商的貨品來規避關稅。但受關稅影響最為嚴重的美國農民，卻被隔絕在全球最大、也是發展最為迅速的市場之外。

其二，中美貿易摩擦升級衝擊美國的農業和製造業，進而損害了美國競爭力。超過170家美國鞋業企業於2019年5月20日發表聯名信，要求美國政府把從中國進口的鞋具從擬加徵關稅清單中移除，美媒更多關注其對於美國經濟的影響，稱這一行為將傷害美國消費者和美國經濟。

其三，美國生產商增加負擔。運往美國工廠和車間的中間產品和資本設備，如電動機、自行車零件和塑膠，占美國從中國進口貨品中的最大份額。這些直接參與到生產環節的貨品漲價將會損害美國的競爭力，減少美國商品在國內外的銷量。

其四，價格提高侵蝕國內商家的利潤。美國從中國進口的貨品中有37%是電腦和電子設備，所有這類貨品或將被徵收25%的關稅。這樣做的結果就是，美國的辦公室、工廠、學校和住宅在投資資訊產品、與瞬息萬變的資訊技術保持同步上更為困難。價格的提高，也侵蝕了國內商家的利潤，讓工資很難調升。

其五，損害到數百家在華美企。關稅還會損害到數百家在華美企，其中包括「通用汽車公司」、「毛蟲重工業設備製造公司」(Caterpillar)，從而使得通過依靠這些海外經營增加美國國內崗位的現狀岌岌可危，628家美企宣布破產。貿易爭端有可能迫使中國消費者遠離美國產品，並在這一過程中奪走美國的工作崗位。

其六，增加了美國家庭的生活成本。美國發起的貿易戰，不僅令本國生產商增加負擔，同時讓普通美國家庭付出代價，採購漲價，各種生活成本增加。

其七，美國大學招不到外國學生。貿易戰置美國高等教育於危難之中，而教育行業恰恰是最不可能獲得白宮補償的領域。在美就讀的中國留學生超過36萬人，占美國本科生和研究生總數的1/3。吸引到更多的國際學生對美國大學，包括南加大、史密斯學院等私立富有的大學，都是一劑甜味劑，而對地方性公立大學或資金不足的私校而言，能否收到國際學生的學費意味著能否保證開門。這就解釋了為什麼每次川普政府有新政策或發言，大學校長們的辦公室都會有一陣恐慌。

中國必須有一套長期策略

預測新的關稅會使中國經濟增速降低0.2%到0.3%。中國政府可能會因此對貨幣政策進行調整，並可能會通過一系列刺激措施緩解新增關稅帶來的衝擊。但最終承受代價的是美國消費者、企業及農民。川普是否故意不明白這一點，不得而知。但川普希望達成協定，以使他在2020年連任的可能性最大化，控制關稅對美國經濟的影響，最終贏得一場外交勝利。

目前看來，美中雙方似乎不太可能會在6月28-29日的大阪G20峰會期間達成貿易協定，如果是的話，短期內貿易戰會升級；長期來看，全面貿易戰進一步升級的風險已經顯著增加。

中國必須準備一套不單單是對眼下關稅升級的應對，而應該加大力度醞釀一系列長期策略。這些長線持久的應對方案應涵蓋貨幣政策、產業分工、行業布局等多方面，既是自身內部發展需要，也是應對外部不確定因素之策，更是對於未來長期中美貿易關係的長線布局。中國果能做到，美國就極可能會面臨「偷雞不成蝕把米」的窘境。

(作者係本刊主筆、政大外交系兼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