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肥原賢二(1883-1948)擔任奉天特務機關長時搞最多謀略。本文介紹他如何把溥儀從天津弄出來，送往滿洲的經過。

土肥原於1931年11月2日晚上和溥儀見面，要他離開天津前往滿洲。為此，土肥原於11月10日晚上唆使「自治救國軍」的中國人，在天津製造暴動。

溥儀所住的日本人租界因此實施了戒嚴，斷絕交通。而溥儀在戒嚴中離開天津。但在此之前，溥儀遭到幾次裏頭藏有炸彈的水果籃威脅。

與溥儀同行者有鄭孝胥、鄭垂父子、祁繼忠，日本人有上角利一、工藤忠（鉄三郎）、大谷猛和警衛諏訪續八個人。

溥儀到達滿洲之後，前往湯崗子溫泉，住進滿鐵經營的對翠閣，事實上等於被軟禁。可是，關東軍卻對奉天總領事館、關東廳和滿鐵等說：溥儀因為天津發生暴動，感覺危險，自動逃出天津，23日突然登陸營口請求保護，基於人道考量，暫時收容。溥儀夫人婉容於11月16日由川島芳子陪同，於11月26日，抵達溥儀所住的大和旅館。

日本要溥儀作其魁儡

土肥原在天津要把溥儀弄到滿洲時，有過這樣的對話。《溥儀自傳》記載，土肥原說：張學良把滿洲搞得民不聊生，日本人的生命財產得不到保障，因此日本才不得不出兵。日本人誠心誠意想幫助滿洲人民建立自己的新國家，希望他趕緊回到其祖先的發祥地，親自領導這個國家。日本將與這個國家簽訂攻守同盟，其主權領土由日本全力保護，這個國家的元首，一切可以自主。

溥儀問土肥原：「這個新國家是什麼樣的國家？」

「我已經說過，是獨立自主的，是由宣統帝完全做主的。」

「我問的不是這個，我要知道這個國家是共和，還是帝制？是不是帝國？」

「這些問題，到了瀋陽都可以解決。」

溥儀堅持復辟，否則他不去。

土肥原微笑說「當然是帝國，這是沒有問題的。」

「如果說帝國，我可以去！」溥儀表示同意。

土肥原說：「那麼就請宣統帝早日動身，無論如何要在16日以前到達滿洲。詳細辦法到了瀋陽再議。動身的辦法由吉田安排吧。」所謂吉田，就是口譯者的吉田忠太郎。

1933年11月6日上午9時半，土肥原在執政府和溥儀見面。他們一年半沒有見面了。土肥原於前一年4月，由奉天特務機關長調任步兵第九旅團長，1933年10月又回鍋奉天特務機關長。記錄他們兩個人交談的是林田賢次郎。

1932年3月1日，東北行政委員會委員長張景惠宣布要建立滿洲國，年號定為大同；3月9日，舉行所謂建國儀式，溥儀出任政府執政，國務總理是鄭孝胥。1934年3月1日，溥儀出任滿洲國皇帝，年號改為康德，定其組織法。1934年6月6日，昭和天皇胞弟秩父官訪問滿洲國；1935年4月2日，溥儀訪問日本。

成立偽滿洲國之後的3月6日，炮製九一八事變的板垣征四郎，以本庒繁關東軍司令官代理的身分，往訪溥儀於湯崗子，簽訂與「滿洲國」的秘密約定。它採取了溥儀請示關東軍司令官的書信方式，其內容如下：

（一）國防和治安之維持，完全委託關東軍。其經費由滿洲國負擔。

（二）同意為國防上之必要時，鐵路、港灣、航空等管理及新設，全部委任日本機關。

（三）任命有名望之日本人為滿洲國參議，任用日本人為中央、地方官署之官吏，其選任 解聘，要經過關東軍司令官之同意。

（四）上述各項，乃是將來兩國正式簽訂條約之基礎。

但溥儀的自傳對於這樣重大的事情，竟隻字不提。實在太奇怪和荒唐了。

《日滿協議書》

1932年9月15日，日本承認「滿洲國」為獨立國家，與滿州國簽訂《日滿議定書》，簽字的是關東軍司令官武藤信義和國務總理鄭孝胥。這個議定書有正式公布的兩條本文，以及關東軍司令官和溥儀之間秘密往還的文書。

公布的《日滿議定書》前言強調日滿兩國永遠友好親善，互相尊重其領土權，以建設東洋的和平為目的。本文兩條說明滿洲國是名副其實的日本屬國：

（一）滿洲國要確認和尊重日本國或日本國民在日中間所做的諸項決定，以及公私契約之前所 獲得的一方權益。

（二）兩國約定要共同防衛，為此日本軍要駐屯滿洲國。

附屬秘密往還文書（溥儀文書）所約定事項如下：

（一）滿洲國委託日本維持國防及治安，負擔所需一切經費。

（二）國防上所需運輸設施的管理及新設委託日本。

（三）任用日本人為滿洲國官吏，其任免需要經過關東軍司令官的同意。

在此之前的8月，武藤信義和鄭孝胥還簽訂了一個秘密協定。內容是承認給予日本對於鐵路、港灣、水路、航空路線的管理及施設，創辦航空公司及滿洲的礦業權。惟以有關日軍的駐留費由其他國家負擔，不成體統而沒有這樣做。由此可見，所謂滿洲國是百分之百的傀儡國家。

對於偽滿洲國的建國，樞密院顧問官石井菊次郎在顧問官會議席上說它是「人造國家」，對於偽滿洲國的建國抱持消極態度的首相犬養毅（孫中山的朋友），軍方和右翼分子極為不滿，1932年5月15日在首相官邸暗殺了犬養首相，是為日本近代史上的「五‧一五事件」。

關於九一八事變以後，日本對滿洲的所作所為，日本外交官及學者有不少著作和回憶錄等，森島守人的《陰謀‧暗殺‧軍刀》、石射猪太郎的回憶錄、林久治郎回憶錄及中田整一的《滿洲國皇帝秘錄》，前三種，我曾將其譯成中文，森島及石射的譯文書係由台北水牛出版社出版。

（作者為中國文化大學日研所、史學所講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