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亞太再平衡」戰略是軍事掛帥;而中國大陸提出的「一帶一路」戰略則是用經濟開發,從路、海連結亞非歐大陸,何者能對區域發展做出貢獻,不言可喻。
「一帶一路」vs.「亞太再平衡」是復興國家與世界當前主導國家的戰略耦合,這「耦合」一詞是本人斟酌選定的,因為,儘管美方使用了各種緊逼圍堵的方法,但對抗性的辭彙不符合中國的戰略意圖和舉措,所以特意選擇機械學中描述齒輪咬合連動的概念,來比擬中美的戰略互動。
從二戰結束至今,美國的亞洲戰略數度變換,從「轉向亞洲」、「重返亞洲」、「亞太轉軸」,到2011年10月歐巴馬政府提出「亞太再平衡」,但數變不離其宗,主旨都是要將美國軍力的重心轉到亞太,再輔以經濟和外交作為,遏制中國的發展。
中國把握前進歐亞非機遇
「亞太再平衡」戰略採取的是軍事手段;而中國提出的「一帶一路」戰略,則是用資金、技術和生產能力布局於亞非歐大陸和太平洋、印度洋。對任何希望持續發展的國家,是在自己的土地或周邊聚集武力好,還是匯集可創造經貿的資金、技術等條件好,答案不言自明。
在此背景下,中國的歐亞邊陲再度成為北京外交政策的重要考量,「一帶一路」確實將歐亞置於當前中國外交的「前沿和中心」。因此有人認為,北京的政策也在進行亞洲「轉向」,並將產生深遠的戰略影響。
美國戰略研究者馬修‧伯羅斯和羅伯特‧曼寧認為,「一帶一路」是「向歐亞西轉而意在將與14個國家有邊界的劣勢,轉變為一項戰略資產。總的來說,中國欲實現麥金德所構想沒有對手的歐亞腹地。」一旦中國的轉向取得成功,對美國很可能是「夢魘」。然而,傑佛瑞‧佩恩則覺得這種擔心「應該棄之」,因為北京面對的將是一大片不可預測、不可控制的地區。
不過,這類看法均未考量到北京「歐亞轉向」的根本動機。這有兩個中心因素,其一,「一帶一路」可被視為中國對「亞太再平衡」及俄羅斯在中亞影響力下滑的反應;其二,「一帶一路」(特別是絲綢之路經濟帶)涉及中國的國內關切,主要是中國對歐亞邊陲地區如新疆、西藏的掌控。美、俄在中亞影響力相對下滑,給了中國在當地發展的機遇,基於地緣政治和國內建設的需要,這是將該地區融入當代中國的最佳途徑。
大陸學者王緝思認為,中國的西進是「戰略必須」,因為歐巴馬政府戰略重心「東轉」(即「再平衡」)可能使中美關係捲入東亞的「零和博弈」。如果大陸「西進」成功,「中美合作潛力」會增加,而且「兩國之間幾乎不會有軍事對抗的風險」。由此觀點來看,美國撤離阿富汗後,中亞可充當中國拓展影響力的戰略安全閥。而海上絲綢之路會增加中國與東南亞、南亞和中東沿海國家的經貿聯繫,對該戰略轉變也會有補益作用。
以經濟開發迴避美國鋒芒
由於中國迅速崛起並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很難避免新興大國與霸權大國產生結構性矛盾。中美關係呈現競爭、摩擦、衝突加協調、磋商、合作的複合態勢。中美之間已經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緊密關係,中國雖非美國的盟國,但美國不能不視中國為重要的合作對象。同時,中美關係又呈現中國趨強、美國趨弱的演變趨勢。譬如:中國主導的亞投行獲得國際廣泛支持,顯示國際社會已從傾聽「中國聲音」,發展到接受「中國方案」。
歷史上,新興大國與守成大國幾乎都必須通過戰爭和競爭決定勝負,但中國不會採取這個方式。中國堅持和平發展的道路,摒棄冷戰思維和戰爭手段,而希望透過和平發展、合作共贏的國際關係新原則,推進更合理的國際政經、安全新秩序。
近來美國唆使東協國家在中國南海行動,又支持日本在東海島嶼部署自衛隊,製造緊張氣氛;中方則衝破第一島鏈、進入印度洋,甚而與俄羅斯聯合在西太平洋、地中海進行軍演,展示中國的存在。同時另闢新路徑,向西部積極發展,在廣袤的歐亞大陸,倡議建設「絲綢之路經濟帶」,實現互聯互通的共贏。這顯示儘管「亞太再平衡」衝著中國而來,但中國巧妙地「打太極拳」,避開美國的鋒芒,使其打擊的目標落空。
總之,「一帶一路」要在全球的視野來著手規劃,現今是中國走出去的最好時機。
第一,「一帶一路」是應對「亞太再平衡」,乃至TPP、TTIP的戰略對策,未來5至10年不會變。中國可通過絲綢之路經濟帶,把從東協到歐盟的53個國家、94個港口城市連起來。
第二,「一帶一路」將給中國和亞太各國帶來巨大經濟利益。估計未來有8兆美元的投資需要,中國將從吸收資金變成對外投資大國。按照10.2%的投資速度比,未來10年將有3兆到35兆美元。中國可以讓其他國家搭乘中國的便車,共創雙贏,這會是中國對世界經濟發展做出的新貢獻。
(作者係哈爾濱工業大學人文與社會科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