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政壇元老季辛吉2014年2月初在慕尼黑安全會議上說：「戰爭的幽靈在東亞徘徊著」，令人感到擔心，希望有關國家能夠自制，不要讓悲劇發生。

季辛吉所說，顯然是指近年來中國與日本的衝突而言。中日之爭引起季辛吉的憂心，可見問題的確嚴重了；因為季辛吉像東方政壇元老李光耀一樣，是極具遠見而又不輕易發言的人。

中日之間有新仇舊恨

中日恩怨起於何時？說遠一點，起於1894年的甲午之戰；說近一點，起於近年有關釣魚台之爭。

先說甲午之戰。當時李鴻章的北洋海軍與陸軍雙雙戰敗，被日本迫簽《馬關條約》，除了割讓台灣（災難延到今天）之外，還要付出賠款二億三千萬兩白銀。在1840年的中英鴉片戰爭中，中國戰敗，對英國的賠款（包括軍費與鴉片煙價賠償）不過二千一百萬兩，而日本除強占台灣之外，還索賠兩億三千萬兩，超過英國十多倍，可見日本的心狠手辣。中國的甲午賠款，超過日本當年全國收入的七倍。日本用此鉅款，迅速發展了日本的重工業和軍火工業，40年後再進侵中國，發動「九一八事變」與「七七事變」，展開舉世震驚的「南京大屠殺」，一口氣屠殺平民30多萬人。戰後70多年了，日本至今仍不認帳。何以不認帳，因為在八年抗戰勝利後，當時的國民政府對戰敗的日本「以德報怨」，並未給予任何懲罰；日本便一直藐視中國，認為中國根本沒有膽量懲罰日本人，因為害怕日本將來會報復。直到今年，是甲午之戰的兩甲子，即120週年，日本輿論仍寄望於所謂「甲午神力」，認為今天仍可以像當年一樣的再度打敗中國大陸。如此看來，中國當年的「以德報怨」，是自取其辱！因為，美國當年「以直報怨」，對日本丟兩顆原子彈，以報日本偷襲珍珠港之仇，廣島長崎的數十萬生靈，頃刻灰飛煙滅，而日本人對美國，至今仍肅然起敬！

釣魚台是中國固有領土

再說釣魚台之事。釣魚台自古即屬於中國，有史料可證，這是無待爭論之事，日本再如何強詞奪理，也不能改變歷史事實。在19世紀與20世紀前半期，日本與歐美帝國主義侵略者橫行於世，「強權即公理」，世界上的大小事情，這些強盜國家說了就算。可是，今天呢？「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中國人民站起來了！」日本還想靠美國撐腰強占中國固有領土釣魚台，何其不自量也！搞不好，說不定將來連琉球也保不住了，因為，依1943年的《開羅宣言》與1945年的《波茨坦宣言》，日本在無條件投降後，只能保有其傳統的固有領土，其餘戰略所得，必須全部吐出，物歸原主。而琉球本來是獨立王國，是清朝的藩屬，1879年才被日本侵占，比日本1895年侵占台灣不過早了十多年。因此，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琉球並沒有交還給日本，而是由美軍占領，交由美國託管。1971年美國總統尼克森訪問北京後，美國才私下將琉球交給日本，同時連美國占用作為試射靶場的釣魚台也移交給日本。毫無疑問，這是非法移交，這筆帳總有一天要算清楚。琉球應該恢復獨立。

至於釣魚台，即使在日本侵占台灣的時代，也劃歸台灣宜蘭縣管轄，幾時變成「日本固有領土」？這豈不是在歪曲史實嗎？

因此，關於釣魚台這個問題，日本對中國，究竟要講道理，還是要比拳頭？究竟要「文鬥」，還是想「武鬥」？

看日本右派的言論，他們似乎迷信「武鬥」。他們仍沉迷於甲午之戰，戰勝中國的歷史情結中；他們依舊把今日的中國看作是當年的「大清帝國」；把今日中共領袖看作是年老體衰的李鴻章；他們看不起中共新起的海軍，認為中共的「遼寧號」航空母艦碰上日本的強大海軍，日本可在一個小時之內加以解決。

日本的自卑感與自大狂

19世紀後半期，日本「明治維新」成功，甲午一戰戰勝大清帝國，再戰勝俄國，因而「自大狂」症爆發，而且一發不可收拾，不僅再度侵略中國，而且還於1941年偷襲「珍珠港」，殺到美國人頭上去。結果呢？三年多之後的1945年8月間，美國扔了兩顆原子彈在廣島和長崎，將四處侵略的大日本帝國扔進「歷史垃圾堆」，天皇屈膝，無條件投降。日本想雄霸東亞的美夢變成惡夢一場。

在戰後半個多世紀，日本在美軍長期占領之下，靠《美日安保條約》的保護過日子。美國「統治」日本的最大成就，只不過是成功地摧毀了日本人的「武士道」精神，取而代之的是來自美國的搖滾樂、好萊塢電影、與麥當勞文化等等。這是我在參訪日本時所看到的情形。戰後三島由紀夫切腹自殺，被認為是日本最後一位具有武士道精神的作家之自盡，從而結束了日本的「武士道時代」。我曾在東京街頭目睹日本右翼分子的示威遊行，懶洋洋的，再也看不到當年「神風特攻隊」的身影了。戰後日本唯一值得自傲的，也許就是經濟成就，僅次於美國，穩居世界第二。不料在2008年又被中國大陸追過，退居第三了。日本人一時難以適應，也許這就是日相安倍晉三瘋狂反華的潛在動機吧！然而，這能改變日本所處的不利情勢嗎？

近年來，安倍晉三在國內不斷煽動軍國主義妖風，說要修改憲法，發展武力，並且參拜供奉戰犯靈位的靖國神社；在國際上，又不斷跑來跑去，企圖鼓動中國周邊國家成立「反華聯盟」，與中國為敵。安倍的陰謀雖未得逞，但在他的鼓動之下，有九成以上的日本國民對中國不滿。不過，根據民調，也有九成以上的中國民眾對日本不滿。衝突的溫度在繼續升高，將來會不會爆炸？或者說，在日本不斷搞反華活動的情況下，中國人會不會被迫將老帳（甲午之恥、八年抗戰與南京大屠殺）一起清算，還要看日本此後的行動了。季辛吉所指的「幽靈戰爭」，的確在東亞徘徊，日本如果仍迷信「甲午神力」，那後果就難測了！

(作者係政治評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