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大選進入倒數計時,首埸辯論的激情與脫序使得選情呈現撲朔迷離,更加難以掌握。不過,從二人辯論的議題及論述可以發現,無論是誰勝出,抑制中國已是美國朝野的共識。無疑地,未來中美貿易爭端可能持續陷入糾葛,而且會從過去兩年以來「加徵關稅」,延伸為「技術圍堵」。
《經濟學人》客觀評論
然而,值得我們重視的是,在川普與拜登二人都想抑制中國不久之前,英國《經濟學人》以中國「新型經濟模式」為封面故事,在文章中特別指出:「不能忽略中國正在重塑國家資本主義」。過去以來,西方社會包括美國在內始終認為,中國經濟實施改革開放政策,雖在極短時間內達到快速成長的願景,但卻是在依靠過度舉債、非法補貼、竊取智慧財產等模式下,維持經濟的持續成長。
也就是說,這些西方國家將中國經濟發展模式的邏輯,臆想為中看並不中用、「外強中乾」的假象,在面對外在的極限施壓下,極易造成經濟陷入崩潰,進而迫使中國領導當局讓步,最後開放透過國家資本主義所主導的經濟體系。若從過程來看,《經濟學人》認為,西方社會包括美國所假設的邏輯是「簡單卻錯誤」(simple but wrong)的臆想。
《經濟學人》畢竟是西方社會相當權威的財經刊物,是近年來少數能夠針對現代中國經濟發展模式,歸納出較客觀看法的雜誌。文章同時指出,過去40年來,中國經濟在充斥即將崩潰的論述下,始終依據既有的條件與現實,摸索適合於自己的發展道路及步驟;尤其,近10年來,中國在推動經濟發展的思維上,在重塑國家資本主義下嘗試模式創新,以因應劇變的全球環境。
四策略推動經濟模式創新
此外,《經濟學人》在文章中更進一步建議,西方社會應該調整對中國經濟「不堪一擊」的思維,並應務實尋找一個與中國合作的空間。本文嘗試從《經濟學人》的國家資本主義論述加以觀察,將中國經濟模式的創新,歸納為以下四個重要策略:
其一,推動行政部門更高效率的法規或措施,落實於中國經濟的各個範圍。亦即因應對外開放格局之下,近年中國積極抹去繁文縟節,以打造一個能滿足商業需要的商法體系,這些可以預測,規則是促進市場機制順利運轉的關鍵,進而提高經濟生產效率的不二法門。
其二,放棄粗放與模仿代工製造產業思維,轉為從促進產業升級轉型的角度,篩選極具有前瞻發展潛力的項目,2015年所推出的「中國製造2025計畫」是典型的實例。亦即國家將關注重點轉移為如何解決、打造產業供應生態體系所存在的瓶頸,而且這些產業瓶頸或在面對外國威脅下,屬於中國較為薄弱的關鍵環節,而且極易受到外國施壓影響的痛點。此意味著,中國在重要產業關鍵技術領域上,正在積極努力擺脫外國的控制,同時提高自給自足的能力。
其三,模糊國有企業與私營企業之間的界限,促使國有企業提升效益,並允許民間投資。同時,運用私營企業在內部設置黨部組織,加強對私營企業的戰略控制,以失信的名單制度,對行為不端的公司進行懲罰。
其四,嚴格控制經濟循環周期和債務機制,結束過度寬鬆的財政和毫無限制的放水債務盛宴。此一模式與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期間,採取的「撒幣」作法明顯不同,這些從其協助企業因應疫情實施的紓困措施可以發現,大陸已經有所撙節,不再採取「大水漫灌」模式。依據資料顯示,此次疫情所釋放的刺激措施金額規模,占GDP的比重僅有5%,不到美國的一半。
擺脫中國經濟將崩潰臆想
事實上,中國「新型經濟模式」在短期內對經濟結構的改善,已初步帶來很不錯的影響。從過去曾不斷提高的企業債務,透過政府整頓已經放緩增速;面對中美貿易爭端和新冠肺炎疫情的雙重打擊下,大陸並未爆發嚴重的金融危機或企業倒閉;國有企業逐漸提高生產效率;外國資金開始投入中國新世代高科技業等現象,我們可以看見端倪。
另一方面,隨著中國經濟規模占全球經濟總量的份額,已經從1995年的2%提高至目前的16%,加上過去一向是促進中國經濟成長重要引擎的對外貿易,在內需市場逐漸成長下,現在出口僅占GDP的17%。
此外,隨著中國經濟規模占全球的份額,從1995年的2%,提高至目前的16%,尤其面對頗雄厚高達14兆美元規模的國家資本主義,加上與各國的連結日益密切,未來其對全球經濟的影響將會不斷提高,西方社會在某些領域上,例如:產業布局、金融穩定、氣候暖化變遷、各種突發疫情因應等,勢必更加無法忽略與中國的合作。首要之務是必須擺脫中國經濟在極限施壓下將陷入崩潰的臆想。
在此同時,我們必須肯定《經濟學人》對中國「修正國家資本主義」的反思態度。雖經濟活動需要遵循市場機制及重視效率,但經濟主體是在適合中國國情之下,採取國家資本併存私人資本,兩者財產權與管理權進行有限度的交叉摻雜,以追求效率與公平為原則。不過,東西文化、歷史、制度、價值等觀念不同,西方社會對中國經濟模式創新的論述,恐怕需假以時日,始能掌握其精髓所在。
(作者係台灣省商業會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