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6日,朝鮮宣布成功進行了氫彈試爆。朝鮮表示「實施氫彈試驗,是針對以美國為首的敵對勢力變本加厲的核威脅和恐嚇,為徹底捍衛國家主權和民族生存權,堅決維護朝鮮半島和平與地區安全而採取的自衛措施。」
1月10日,韓美兩國軍方同時發布消息稱,當天上午,美軍B-52戰略轟炸機從關島安德森空軍基地出發,中午進入駐韓美軍烏山空軍基地臨近空域。據悉,韓美軍方還將繼續分階段採取軍事措施,給韓方助威,同時向金正恩施壓。筆者認為,朝鮮氫彈試驗不僅無法給朝鮮半島帶來和平,也無法使地區獲得安全,但美方的軍事威懾除加深半島和東北亞地區的緊張局勢之外,對解決朝核問題於事無補。
朝鮮半島是世界上冷戰殘餘的唯一地區,同時,也是可能爆發熱戰的熱點之一。筆者認為,唯有解除朝鮮半島的冷戰殘餘,才能根本解除朝核危機,避免爆發熱戰。朝鮮半島一旦爆發衝突,必將牽扯到中、美、日、俄、朝、韓。這六個國家中有全世界第一、第二和第三大經濟體,還有四個擁核國家,如果發生熱戰,將會帶來毀滅性的災難。
停戰機制未轉向和平機制
管理朝鮮半島安全問題的主要法律框架是1953年簽署的《停戰協定》,其中對於撤出外國軍隊(至今駐韓美軍仍有3萬人左右)、政治解決朝鮮問題,簽署和平條約,確立和平機制等重要問題並無明文規定,而從國際法來看,《停戰協定》並不意味戰爭完全結束,和平徹底恢復,因此,其保障和平的功能很弱。不容否認的是,朝鮮半島至今仍處於軍事對峙狀態,尚未從停戰機制轉向和平機制,衝突和戰爭的陰霾依然籠罩半島上空。
朝核問題始於1990年代初,當時美國根據衛星資料懷疑朝鮮開發核武器,揚言要對朝鮮的核設施實行檢查。朝鮮則宣稱無意、也無力開發核武器,同時指責美國在韓國部署核武器威脅它的安全,第一次朝鮮半島核危機由此爆發。為使朝核問題和平解決,中國積極斡旋,於2003年4月促成中、朝、美參加朝核問題三方會談。同年8月,中國又促成中、美、日、俄、朝、韓參加朝核問題的六方會談。在會談中,朝方要求美方必須改變對朝政策;美國則要求朝鮮必須先放棄其核武計畫。從2003年第一輪六方會談至2009年朝鮮宣布退出,六方會談共舉行了六輪。
在六方會談框架內,美、朝簽署和平條約,以取代1953年《停戰協定》的立場上存在明顯分歧。朝鮮強調,正因為沒有替代《停戰協定》的和平條約,自身安全得不到保障,作為小國的朝鮮才會尋求發展核武器,因此,應先簽訂和平條約,再放棄核計畫。美國則把兩個問題分割開來,認為朝鮮必須放棄所有核武器和核計畫。美國對於和平條約的態度比較被動,並認為六方會談不適合處理和平條約。
在六輪六方會談中最重要、也是成果最豐碩的,當屬2005年9月13日至19日的第四輪第二階段,與會各方一致通過《第四輪六方會談共同聲明》(簡稱《9.19共同聲明》)。在該聲明中,一是各方承諾以和平方式實現半島無核化;二是各方同意根據《聯合國憲章》宗旨、原則及公認的國際關係準則,實現美朝和朝日關係正常化;三是各方商定促進能源、貿易及投資領域的經濟合作;四是各方贊同談判建立半島和平機制,探討加強東北亞安全合作的途徑。可惜,因互信不足,韓、美、朝、日都沒有分階段落實共識。
仍應以六方會談解決問題
10年過去了,但大陸外交部長王毅認為《共同聲明》並沒有過時,它依然是解決半島核問題的最佳方案;六國均應加入朝鮮半島和平機制,六方會談仍然是最適當的方式和場所,當前各方應儘早重新啟動《9.19共同聲明》,齊心合力為重啟六方會談創造條件。
朝鮮「棄核」與朝鮮半島和平條約的簽署,和平機制的創建是難以截然分開的問題,應該在六方會談一併審議,同時取得共識並建構路線圖。美國在這方面可以採取更主動和更積極的態度,首先應視朝鮮為正常國家,不要一會兒將它列為「邪惡的軸心」,一會兒又把它列入支持恐怖主義的國家名單中。對於朝鮮對其自身安全的憂慮,也必須予以重視。
朝鮮方面,既然2013年6月16日朝鮮國防委員會發言人表示,半島無核化是金日成和金正日的遺訓,是朝鮮黨和國家及萬千軍民必須實現的政策性課題,那麼此次氫彈試驗又作何解釋?朝鮮幾次出入國際原子能機構和《不擴散核武器條約》,讓人感覺它出爾反爾,不值得信賴,這也是解決朝核問題、建立和平機制屢遭挫敗的原因之一。
朝核問題說到底是朝美雙方的問題,因此,朝美雙方都應該信守承諾,建立互信,早日建立半島和平機制。使用武力,或以武力相威脅,或把責任往別人的身上推,只能使問題久拖不決。
(作者係美國紐約和統會前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