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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倍請君入甕 歐巴馬灰頭土臉|李中邦 在 Facebook 上分享!

    美國總統歐巴馬4月下旬亞洲4 國之行,23-25日首站訪問日本,日本雖替歐巴馬敲鑼打鼓,極力拉攏討好,沒料到,歐巴馬最後居然為TPP(Trans-Pacific Partnership,跨太平洋戰略經濟夥伴關係協議)談判不成,兩袖清風離開。

 

塑造美日同盟強固形象

基於去年底安倍參拜靖國神社,美國表示「失望」,給了外界美日領導人合作出現裂隙的猜測,日本當然希望利用歐巴馬來訪的機會,拂拭掉這種印象,並營造美日堅強同盟的樣貌,在國家安全與經濟兩方面強化美日同盟。

歐巴馬行前接受日本《讀賣新聞》專訪、4月24日與日本首相安倍晉三會談及會後的共同記者會上,數度表示「尖閣諸島(釣魚台列嶼)適用於美日安保條約第5條」,是安倍的大得分。據了解,會談中,兩國領導人還涉及日本提供磁浮技術,以及美國頁岩氣出口到日本的議題。過去日本完全不考慮磁浮技術外銷,安倍這回竟主動提議,願釋出磁浮技術給美國。「東京─名古屋」磁浮鐵路今年將開工,日本會拿相同的技術及國際合作銀行的融資,幫美國興建「華盛頓─紐約─波士頓」的磁浮鐵路,第一步得先弄到「華盛頓─巴爾的摩」間的60公里線。

 

而在共同記者會上,歐巴馬、安倍兩人衝著中國大陸國力、軍力的發展,表示「根據國際法管理,使中國參與發展自由、開放的亞太地區緊密合作」的想法是一樣的。針對中日對峙的釣魚台列嶼,雙方明確反對「以力量改變現狀」;美日願意共同協助在南海跟中國有主權爭議的菲律賓、越南等東協國家(ASEAN)提升海洋偵監能力。歐巴馬支持安倍以變更憲法解釋來行使集體自衛權的作法;兩人努力塑造歐巴馬揭示的亞洲「再平衡政策」,與安倍「積極的和平主義」,有益於亞太地區安定的作用。然而,真正重頭戲的TPP談判,領導人會談後還打起了前所未有的延長戰,也仍然沒打出結果。 

 

用TPP想主導亞太霸權

日本2013年7月正式加入TPP談判後就困難重重,11月13日更出現轉捩點,美國有151位聯邦眾議員聯署,反對給予歐巴馬通商概括權。此後,歐巴馬政府就失去了談判彈性。

日本看得非常透徹。TPP不光只是自由貿易的框架,它左右著亞太地區的霸權爭奪。其成敗會給此區域內的相關國家,送出不同的訊號。美日的意圖是盡早催生亞太地區新的、有利於美日的貿易秩序和規則,等到中國大陸要加入時,就可以脅迫中國大陸遵守(美日布局好的)規則。

中國大陸知道美日利用TPP搞「包圍中國網」,近年積極推動區域全面經濟夥伴協定(RCEP=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作牽制。RECP由中國大陸主導,有16個會員國:中國、韓國、日本(2013年5月加入)、泰國、印尼、菲律賓、印度、老撾、緬甸、柬埔寨,希望在2015年達成協議。TPP由美國主導,有12個會員國:美國、加拿大、墨西哥、日本、智利、秘魯,希望盡快達成協議。澳洲、紐西蘭、汶萊、越南、馬來西亞、新加坡跟日本一樣,兩邊都參加。

RCEP是自由貿易協定(FTA),比TPP標舉的自由化水準稍低,國內總生產(GDP)佔世界3成。日本表明加入TPP,使得對TPP較謹慎的中國大陸,更加把勁地推動RCEP。目前中國大陸沒參加TPP,美國沒參加RCEP,中、美、日間,日本最投機,兩邊都參加,同時進行兩邊的談判,搭建對日本最有利的條件。TPP目前參與談判12個國家的GDP占世界的四成。如果TPP生效,零關稅或關稅下降,商品出口簡便,放鬆規定,企業投資也會變得容易,對於邁向少子化、高齡化的日本,正是收編亞洲各新興成長市場需求的機遇。

 

日本用關稅保護農民

去年3月,日本政府曾公布試算,藉由TPP,日本國內的消費與投資會增加,GDP推升約0.66%、3.2兆日圓。這是以農產品完全撤銷關稅為前提,農林水產業減少生產3兆日圓來算的,實際上,牛肉、豬肉、米等農產品「重要5項」預估可維持某種程度的關稅,所以,效用應比試算更高。貨品、資金跨越國境來來往往一旦活躍起來,很可能迫使農業、勞作等規定修改,是改變僵硬規章制度的一大契機。但是,TPP並不必然保證日本經濟會成長。因日圓貶值,燃料費增加,進口額上揚,要是出口成長跟不上,商品銷售、服務業等的經常收支的利差就會趨於縮水。

日本對進口農畜產品一向設置超高的關稅壁壘,米778%、小麥252%、大麥256%、蔗糖328%、澱粉583%、牛肉38.5%、豬肉4.3%、脫脂奶粉218%、奶油360%、天然起司29.8%……,來保護自己的農業。農戶是自民黨的票倉,要自民黨放棄保護農戶是很困難的。

美日欲透過TPP談判,主導制訂亞太地區貿易、投資的規則,也想趁中國大陸尚未參加,取得壓制中國大陸的先機。既然美日沆瀣一氣,雙方的談判是否比較順暢?事實並非如此,同盟國間也爾虞我詐。

 

豬肉、汽車談判卡住

4月25日歐巴馬要離開前,歐巴馬、安倍都說TPP大致達成協議,但美國貿易代表傅洛曼(Michael Froman)與日本TPP相甘利明卻在領導人會談後,繼續談判。原來是遇到阻礙,雙方都不敢輕易讓步,以免招來國內反彈。傅洛曼說得妙,雙方大致達成協議,可是,剩下的都是大關節。

沒談妥的兩大項目:一是豬肉,一是汽車。美國要日本大幅調降豬肉的關稅,而日本為保戶養豬業者,全力抗拒。日本豬肉年生產額約5300億日圓,比牛肉的4600億日圓還多,開放市場影響很大,因此不能輕易妥協,只得再焦土談判,看能不能找到妥協點。日本企圖守住關稅的農產「重要5項」裡,米、麥、蔗糖等甜味作物3項,預估可維持關稅。牛肉從現在的38.5%,分階段調降到9%以上。奶油、脫脂奶粉乳品等乳製品原先是盡可能抑制調降關稅,後來用設低關稅進口特別額度取代。

至於汽車,美國要求日本放鬆安全標準,以美國車的標準出口到日本,但日本以涉及國民的安全,制度不能改變為由抗拒。美國希望多向日本出口一定數量的汽車,認為日本獨特設置的高標準是妨礙自由貿易的「非關稅壁壘」。然而,日本覺得,放鬆標準是事關主權的問題,要是發生事故會承受嚴厲的批判,遂反對到底。

 

「國賓」鎩羽而歸

儘管日本談判緊緊固守農戶利益,但是政界還是不太滿意甘利明的表現,批評「完全感受不到甘利跟傅洛曼拍桌子談判的模樣」。TPP是「安倍經濟學」的第三支箭、成長戰略的希望。日圓貶值促成了出口回神,但進口增加,貿易赤字擴大,收支持續惡化,企業轉往海外,在在得靠TPP來扭轉。不過,目前來看,歐巴馬的釣島適用安保條約說,給安倍大禮,換來的,居然是空手而回的窘態。

安倍主張「TPP不單是經濟領域,盯著中國,在國家安全上也具有重要的意義」。日本高官也透露,「從美日同盟的觀點來看,TPP一定要妥協」。可是,美日本身就存在不小的矛盾!

由於歐巴馬不再有總統「通商概括權」,日本副首相麻生4月25日在記者會上甚至指名道姓的貶損「歐巴馬沒有完全統整美國內部的能力吧!」

大張旗鼓以「國賓」歡迎歐巴馬訪日,竟因美日在TPP尚未完成任務,弄得歐巴馬毫無收穫羽而歸。不過,這對以經濟為重的安倍來說,也絕非好事!

 

 

(作者係本刊主筆、台灣日本綜合研究所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