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報載：司法院力推判決書通俗化，日前已經完成「白話文系統」，希望法官寫判決書不要出現「天書」，用字遣詞要更白話；2017年司法改革國是會議還決議成立「裁判書簡化暨通俗化推動委員會」。

有關當局如此小題大作，把判決書白話化當作司改議題，有必要嗎？廣大人民上法院進行訴訟，所要的無非是「毋枉毋縱」、「速審速結」的裁判結果。重點是在判決書主文欄的結果顯示；至於判決書理由欄的論述，到底應該怎麼樣的白話化，根本不是當事人關心的重點。縱使法官在判決書上所寫的文詞偶有艱澀用字；其實讀了上下文，必定可以瞭解其文義。何必煞費周章來推行什麼白話化呢？

況且，白話與文言究竟要如何區分，也是存在著模糊空間。很簡單的例子：一個「之」字，難道是文言，要改成「的」字，才叫白話嗎？吾人日常很多口頭用語，例如：順手拈來、文不對題、語無倫次……，看起來好像文言，其實不是很白話嗎？特別是法律條文的用字，立法者為了精準表達其涵義，會儘量地簡練、明確，自然不能夠使用冗長的口語式文句；難道你要說那是文言而不可取嗎？

猶憶筆者大學一年級時的民法入門啟蒙老師，法學耆老梅仲協，在課堂上，曾特別舉出民法第86條所用文字為例，說這個條文是民法1,225個條文當中，文字表達最難的一個條文，要說明學理上所稱「心中保留」的意思表示之涵義，立法者寫得出來真不容易。條文如下：

「表意人無欲為其意思表示所拘束之意，而為意思表示者，其意思表示不因之無效。但其情形為相對人所明知者，不在此限。」

請教司改委員諸賢達，民法這個條文的用詞，到底是文言，還是白話？法官寫判決書時，像這樣寫法可以嗎？若不能這樣寫，還有更好的寫法嗎？

總而言之，司法改革應該要從執法者的專業學識及培育人文素養著手，才是正辦。至於所謂「判決書白話化」云云，就免了吧！

（作者係中華人權協會名譽理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