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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裡的明燈─仰懷胡秋原先生|毛鑄倫 在 Facebook 上分享!

   胡秋原先生於西元2004年以95歲高壽在台北逝世,今年是老人的10周年祭。《觀察》發行人兼總編輯紀欣有心,囑我寫一追懷悼念的文字,略述秋公胡先生在20世紀中國(台海兩岸)的意義。做為胡先生逾30年的私淑門下,也是《中華雜誌》出刊的最後近10年的編務負責人,我惶恐應命。

跟很多年輕人一樣,我在上(20)世紀1970年代中葉考進大學主修歷史,卻不能避免對當年台灣就已經面臨的內外諸般問題,以及歷史系開列的課目與師資,感到疑惑、苦悶與很不滿足。尋求知識層面上的解答,與突破、改變那個「現狀」的想法或衝動,一直在少不更事的內心起伏,除了徬徨為難於一個文科生的前途選擇,也幻想著等待與參與仍在進行中的中國民族自救革命的機會。

《中華雜誌》(月刊)於西元1962年創刊起,因為家父的訂閱,年方15、16歲的我也偶爾閱讀,朦朧中有被蒙的感覺。這本雜誌發我選擇走上研讀史學的道路,而更嚴重的,它有強烈的教誨甚至命令性的哲學內涵,使人相信我們有面對國難復興民族的責任,做為這歷史階段的中國人,通過覺悟出並建構起我們人格、學問、民族的尊嚴,團結努力,中國將贏得真正的獨立自由,我們民族亦將邁向文明富強。

胡秋原先生以其有如宗教家、苦行者的精神與毅力,主持《中華雜誌》的發行,每期提供社論和相關歷史、哲學、文學、科技、時評與兩岸問題等的專文,貫徹整個出刊的31年,他那時已經85歲了。這位巨人般的中國民族主義思想家,一生嘔心瀝血的愛國,堅信堅持以學術正道救國建國,終結我們民族的苦難悲劇,但是他在「現實台灣」承受的挫折卻是沉重而荒謬的。

秋公胡先生的晚年,近乎拼命地呼號奔走「中國(兩岸)統一運動」,然而從1990到2004年,台灣的中華民國是走在怎麼樣的一條歧路上,以至於今?事實上,胡先生在他的「休刊」聲明中也坦然指出,除了雜誌銷量暴減、他老病與從立法院退職財務乏力外,最痛切的理由是,他對台灣的失望。他把一生的希望轉向中國大陸,期許北京與大陸青年能接受他的思想學說與治國建議,承擔建設民主富強與完成統一中國的民族使命。

胡先生在1988年奮力破冰首訪大陸時,曾呼籲「兩岸抗戰的一代」把握無多的時間團結起來,及早因應將來臨的國難。但這一巨雷般的真知預警,大陸方面無從得到台灣方面的絲毫回應,胡先生卻立即被國民黨「開除黨籍」,而荒誕到令人髮指的後續發展是,台北的李、扁、馬三朝,以有步驟、有系統地展開「去中國化」與「皇民主義復活」路線,台灣之狂亂自辱,在今天所呈現的不可救藥,只能讓人深深思念那位偉大至美的中國老人─胡秋原,悲嘆已被美帝、日寇污染異化的台灣朝野與一代青年,自作孽,不可活啊!

(作者係本刊主筆、退休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