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在兩會的「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出6%以上的經濟增長目標，其實背後有其重要的意涵。另外，今年的預算也與「十四五規劃」相匹配，降低赤字率，不再發行抗疫特別國債。

2021年3月4日及5日在北京舉行的人大和政協兩會中，中共國務院總理李克強首先在全國人大上發表「政府工作報告」、大陸財政部則提請十三屆全國人大四次會議審議《關於2020年中央和地方預算執行情況與2021年中央和地方預算草案的報告》。有別於往年的是，今年適逢中共建黨百年，同時也是「十四五規劃」開局之年，特別盛大隆重。持平而論，大陸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其未來的政經動向，自然備受全球矚目。

表現居主要經濟體之冠

2020年受疫情衝擊，大陸首次出現季成長為負值。其中衰退幅度最大的是消費面，即最終消費支出影響GDP成長率負4.4%；其次是投資面的資本形成影響GDP成長率負1.4%；影響層面最小的是貿易面，即貨物和服務淨出口影響GDP成長率負1.0%。隨著疫情趨緩及相關的因應政策奏效，消費等內需水準提升，第2季成長率為3.2%。7月官方製造業PMI升至51.1為連續5個月擴張，財新製造業PMI為52.8，創9年半新高，出口額更在7月飆升至歷史第二高水平。

雖然製造業恢復穩健，但外需與就業卻仍不樂觀，加上海外疫情再起，影響出口表現，導致第3季GDP年成長4.9%，季增2.7%，不如預期；但第4季則躍升為6.5%，呈現逐季轉好的態勢。美國在2020年的GDP萎縮3.5%，為11年來首次負成長，日本GDP衰退4.8%；歐洲最大經濟體德國萎縮5%，英國經濟則衰退達9.9%，史上最慘。相較之下，大陸國家統計局在今年1月18日公布了2020年GDP成長率為2.3%，總量突破100兆元(人民幣，以下同)，亦為全球主要經濟體中表現最佳的國家，充分展現了強大的抗衝擊、自我修復能力和強大的韌性及彈性。而且也取代美國，成為全球最大消費市場及全球最大外國直接投資國。

十四五期間成長目標6%+

大陸當局去年並未設經濟增長目標，由於疫情控制得宜，全年雖實現2.3%的經濟增長，但仍為近40年新低紀錄。李克強在此次的「政府工作報告」中將今年的經濟增長目標設定在6%以上、城鎮新增就業1,100萬人以上、城鎮調查失業率5.5%左右、居民消費價格升幅約3%、單位國內生產總值能耗降低3%左右、糧食產量保持在1.3兆斤以上。令人好奇的是，市場普遍預估大陸今年經濟成長率介於8%至8.5%之間，官方為何只設6%的目標呢？

根據中國社會科學院於去年底預估，若疫情能獲得有效處置，預計今年的經濟成長可達7.8%；世界銀行(Word Bank)也差不多同時間公布全球最新的經濟預測，大陸隨著消費者和企業信心增強，以及勞動力市場狀況改善，進一步促進經濟活動擴大至私人投資和消費，今年經濟增速可望回升至7.9%。另外，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於今年1月26日發布的《世界經濟展望報告》預測，大陸今年的經濟增長將為8.1%。英國智庫近日還預測，大陸經濟規模將於2028年超越美國，成為全球最大經濟體。由此可見，李克強所提的6%經濟成長目標其實背後有幾點意涵：

(一)誠如李克強所言，經濟增速是綜合指標，將預期目標設定於6%以上，是考慮經濟運行恢復情況，有利引導各方面集中精力推進改革創新，推動高品質發展。況且，當前國際及國內情勢仍有諸多不確定性，而且新冠肺炎疫情尚在全球蔓延，還有大陸內部的債務風險持續上升。

(二)今年是「十四五規劃」開局之年，經濟增長6%其實只是底限，未來五年都要增長6%以上才行。甫公布的2021年前兩個月海關出口年增60.6%，遠高於市場預期的40%，增速更創1995年1月以來最高；進口年增率22.2%，亦高於市場預期的16%，在外貿維持高成長下，今年經濟成長達標應無虞。然而，證監會前主席肖鋼指出，即使2021年經濟成長達8.1%以上，也不代表大陸將重回高增長階段。

年度預算保守穩健

有道是，「財政為庶政之母」，其重要性不言可喻。1997年之前，大陸只有一般公共預算這個帳本，2014年後即明確劃分為四個帳本，包括一般公共預算、政府性基金預算、國有資本經營預算和全國社會保險基金預算。四個帳本的主幹分別涉及稅收和非稅收入、土地資產、央企資產和中央社保資金。2020年面對嚴峻複雜的國內外形勢，特別是新冠肺炎疫情的衝擊，財政政策非常重要。大陸當局將赤字率提高到3.6%以上，共發行1兆元抗疫特別國債，安排地方新增專項債券3.75兆元等一系列有力舉措，有效地減緩疫情造成的財政減收增支影響，並穩住經濟基本盤。

2020年結算後，全國一般公共預算收入182,895億元，同比下降3.9%，4個季度預算收入增幅分別為負14.3%、負7.4%、4.7%、5.5%，呈現第1季度收入大幅下降後2季度觸底回升、3季度由負轉正、4季度持續向好的態勢。另外，全國一般公共預算支出245,588億元，同比增長2.8%；整體債務占GDP約45.8%，尚在風險可控管範圍。2021年，全國一般公共預算支出安排超過25兆元，增長1.8%。一般公共預算收入19.7兆元，增長8.1%。其他如政府性基金預算、國有資本經營預算、全國社會保險基金預算如表所列。值得注意的是，今年赤字率擬降至3.2%左右，赤字整體規模為3.57兆元，地方政府專項債券擬安排3.65兆元，不再發行抗疫特別國債。

由預算規劃內容可看出，2021年積極的財政政策調整體現了「積極、取向」兼顧了「更可持續」要求。3.2%左右的赤字率也與今年國內生產總值增長6%以上的目標相匹配。再者，已發專項債政策效應還在釋放，減少新增規模有利於防範法定債務風險；目前地方公共衛生、基本民生支出等可通過正常管道得到財力保障，不再需要發行特別國債進行特殊轉移支付。尤有進者，今年度預算特別為「十四五」開好局，起好步提供財稅政策和資金保障。

(作者係淡江大學財金系教授兼兩岸金融研究中心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