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年前(1979年)大陸改革開放時,台灣已是歐、美、日各類名牌商品的主要代工廠,是當時的世界製造中心。15年前(1999年)大陸以便宜土地、低廉工資,積極吸引台商西進。台灣接單,大陸生產,也帶動台灣原物料、零組件、半成品等中間材出口大陸,加工外銷,造成台灣對大陸出超持續攀升,甚至超過台灣對全球貿易的出超額。這是兩岸經濟互補的時代。
惟這樣的貿易結構隨著大陸本土企業興起,替代進口的發展,台灣對大陸商品出口全面減少。統計近三年(2011~2013年)台灣出口大陸負成長在30%以上的商品,已有液晶面板、PTA、鋼鐵、聚酯纖維等。唯一的例外是台積電對大陸出口,2013年達721億美元,仍較前一年增加44%。
2008年全球金融海嘯,大陸推出4兆人民幣救市方案。銀行新增9.6兆人民幣信用貸款,加速了大陸替代進口的進程,甚至形成了兩岸同業競爭。
中國大陸為加速產業升級,對於符合下列條件的產業進行策略性輔導發展:(1)產業具有未來性與成長潛力;(2)國內具有一定市場規模;(3)國內技術跟得上世界水準;(4)進口量大,具替代進口效應。輔助方式包括減免稅、重點融資、直接投資或由政府吸收部分費用。
中國大陸擴產「一條龍」的產品有LED、太陽能電池、石化產業、TFT-LCD、工具機、IC製造、IC封測、印刷電路板(PCB)。本文僅就電子類產品的輔導發展方式略述如下:
IC半導體
早在10年前,中國大陸已是世界最大IC消費國,近年因為電子業的快速發展,2012年進口IC高達2322億元(人民幣)。因此大陸政府將半導體設備、IC設計、晶片製造、晶片封裝,都列為重點扶植產業。除享有獲利前兩年免稅,第三年稅減半外,並以直接投資、收購、反壟斷方式輔助發展。
一、投資:由政府及外圍機構直接投資,預計在10年內投入1兆人民幣。
(1) 1996年的909工程協助華虹半導體公司成立。
(2) 2000年18號文件促成中芯半導體建廠。
(3) 2011年4號文件促進中國IC設計產業發展,之後,中國晶片設計企業如雨後春筍,冒出600餘家IC設計廠。2006~2012年IC設計平均年成長25.7%,晶片製造業成長15.4%,封裝測試業成長17.6%。2013年IC設計業產值約達874億人民幣(相當4,400億台幣),已接近台灣的水準。2013年台灣IC設計業成長15.2%,約4,700億台幣。
(4)2014年6月通過國家集成電路產業發展推進綱要,成立1,200億人民幣的投資基金。
二、收購:
(1)半官方的清華紫光以9億美元收購鎧迪科(RDA),又以17.8億美元收購美國上市公司展訊通訊公司,兩家公司營業額相當聯發科的三分之一。預計五年內,清華紫光還要再投入300億人民幣,以期超越聯發科。
(2)聯想收購摩托羅拉(Motorola)
的手機部門,以取得20項行動通訊專利。
(3)中國並計畫收購iPhone供應商豪威(Omni Vision)。
三、反壟斷:
(1)2008年中國大陸通過反壟斷法。
(2)2013年啟動對美國高通(Qualcomm)的壟斷調查。2014年7月開罰高通10億美元,尚在申訴中。高通已投資1.5億美元,支援中國電子初創公司,並將28奈米產品下單給中芯半導體。
(3)2014年7月搜索微軟(Microsoft)大陸辦公室的壟斷證據。
四、禁用:
(1)2013年11月下令政府及公營機構禁用Win 8,國企禁用美國諮詢服務。
(2)2014年7月政府禁止採購iPad、Macbook。
LCD面板
京東方才開業兩年,為要擴建一條十代廠及兩線八代廠,向海外募資450億人民幣,開工量產僅兩年,財務報表竟然是盈餘,而開工10年以上的台商友達及群創前兩年均為虧損。深入分析方知,京東方的折舊均為政府機構所吸收。
LED
中國十二五計畫將節能減碳能源產業,列為重點扶助發展產業。30省與直轄市已有19個將LED產業列為十二五戰略新興產業;共建立90個磊晶廠,佔近年全球擴增產能的八成。LED磊晶片廠商擴增磊晶機台(MOCVD)得到中央及地方政府近乎全額補助,其中包括零關稅進口設備、三免兩減半、融資優惠、設備每台補貼800~1200萬人民幣(已停止)。
太陽能
太陽能是十二五計畫重點扶持產業。太陽能產業輔助可達投資金額的 50%。因此大陸太陽能產業自2009年起快速成長,到2011年每年成長率依次為34%、57%、68%。太陽能材料產能目前已是全球最大,也造成全球太陽能產能嚴重過剩。美國2014年7月初判中國太陽能反傾銷稅47%,經談判後,可能降至27%。
行動通訊設備商
在政府長期支持及以龐大內需市場作基礎,華為、中興已晉升為世界第二(占17.6%)及第五(占7.5%)大行動通訊設備廠。華為預計兩年內市占率將提高到30%,追上目前最大的愛立信(Ericsson:台灣稱易立信)的市場地位。
智慧型手機
2013年中國大陸智慧型手機市占率已由10.1%升至36.3%,美國反自26.4%降至13.5%。中低價位智慧型手機,中國華為、聯想、小米、中興市占率更是領先。
人才技術外流中國
經濟發展顯示,有後進者借取先進者的經驗,得以快速成長的「後發優勢」。今天中國經濟崛起,正取法過去台、韓的經驗。只是大陸廠商為發展面板、半導體、LED等產業,紛紛以數倍高薪向台商挖角。造成台商人才外流的窘境。而外流技術幹部更有帶走技術專利者,台積電、友達、奇美(群創)還為此興訟。台灣及日本、韓國雖也仿傚歐美,但為專利付出龐大的技術權利金。中國大陸也應尊重智慧財產權,以公平交易的方式,從台商獲取專利技術。
(作者係台灣亞太產業分析專業協進會資深產業顧問)